最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恐惧，那种抬脚和落脚间，不可避免的要反复听到的撕拉皮？肉的声音，才是对她最大的精神上的折磨。

明明也许痛楚早就已经麻木了。

但是因为心理上的这种恐惧，使得这样痛一直无法麻木，在大脑里鲜活而清晰的很。

柴婉莹不知道她自己走了多久，又是怎么爬完这登天般高耸的台阶的。

只知道，当她真正站在高台上的时候，她的双脚已经完全变成了雪白晶莹的白骨了。

整双脚掌上一点肉也没有。

而她竟然不觉得害怕，反而双眼惊讶的看着面前那大红色的祭台中央，一个极大的玻璃缸里，正在游来游去好几个小孩。

他们看到她的到来，都咧开嘴，清脆的笑了。

纷纷从那玻璃缸中，摇曳着双手，然后把头探出那玻璃缸，趴伏在缸边冲着柴婉莹笑着。

口中则都在糯糯地喊着，“妈妈——妈妈——抱我吧！”

柴婉莹惊讶地走近了去，才发现，这缸里原来有六个孩子。

他们竟然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精致。

其中五个都是和碧玺一样的绿眸，只有一个孩子，那眼眸是黑色的，透着几分沉静和寂寞。

他也是他们中间最不活泼的一个，虽然也用渴望的眼睛看着她，也伸出了小小的双手迎向她。

但是口中却没有发出请求她抱他的声音。

柴婉莹忍不住伸出手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怎么也没想到，历经千辛万苦，走了这么远这么远的路之后，看到的会是这样六个孩子。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问。

“妈妈，我们是您的孩子啊，妈妈，抱抱我们吧！”

“我的孩子？”

柴婉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心中满是迷惘。

目光忍不住从他们精致美好的面容上，滑过。

这才发现，难怪她会觉得这几个孩子漂亮的那么的熟悉和亲切，这样细细的看过来，岂不是正是蛋儿小时候的翻版吗？

只是他们比蛋儿多了几分灵动和活泼，不似蛋儿小时候那样的天真。

但是不可否认，都可爱的让人恨不得都抱回家才好。

若是他们真的是她的孩子，那该多么幸福啊，那样的话，家里肯定会很热闹的。

有六个孩子在家跑来跑去，再加上她和碧玺，家就完全是个家了。

“妈妈，抱我吧，我会很乖的，妈妈——”

“妈妈，抱我吧！我也会很乖的，绝对不会让妈妈你受伤害的。”

“妈妈，抱我，抱我！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妈妈！”

“……”

六个孩子，除了那个黑眼睛的孩子，其他的5个，都用了他们最动人，最让人心软心怜的一面，冲着柴婉莹发出了哀求声。

柴婉莹真的左右为难。

可是她也没忘记那第六个孩子。

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你不想叫我妈妈？不想让我抱你走吗？”

“想！”那孩子脆脆的声音，静静地道。

“为什么你不喊我妈妈呢？”

“我和他们不一样，妈妈喜欢绿眼睛的宝宝！”

那孩子沉静地有些黯然的低下了头。

那瞬间，柴婉莹的心里忍不住浮现出了一股悲伤，“谁说的，你们我都喜欢，不管是黑眼睛也好，是绿眼睛也好！要是愿意的话，都跟我走好吗？”

最后一句，柴婉莹是对着所有的孩子说的。

但是这一次，六个孩子却全都低下了头，变得安静了。

柴婉莹一时间变得无措了。

“怎么了？你们又不愿意了吗？我知道我不是你们的妈妈，不过我一定会把你们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和照顾的，你们相信我吗？”

“你是我们的妈妈！可是，我们太多了，你只能带走我们中的一个人，你带不走我们全部的。”

还是那个黑眼睛的孩子。

他有些悲伤的把这个令人难过的事实，给说了出来。

柴婉莹惊讶地看着他们，“为什么？”

“妈妈，你看到的我们，现在都只是胎灵，我们能不能真的存活下来，全部要靠妈妈你孕育我们才行！”

“你选择了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那么我们才有机会真的被您孕育长大，叫您妈妈！现在我们都还不是真正的存在！”

“胎灵？”

柴婉莹不明白那是什么。

但是她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若是怀孕了的话，她现在所选的一个孩子，就会是她未来生下来的那个孩子。

“那么其他的呢？我若是选了你们中间的一个，你们其他的宝贝会怎么样？”

这话一问出来，六个孩子都露出了黯然到极点的神情。

再不复之前热烈活泼的模样了。

“若是妈妈选好了一个，我们其他的就会消失！”

“不——那怎么行？”

柴婉莹顿时大声的惊呼，“我不选！要是选了一个，会让你们其他的都消失的话，我不选了！”

“妈妈，您必须选一个，您若不选，您和父亲就永远没有机会拥有孩子了，而我们，也同样会消失的。”

“您选了我们中的一个，起码我们还有一个能活下来，你若一个不选的话，我们都会消亡的。”

黑色眼睛的孩子，这个时候，显然已经成了他们的代言人了。

在所有其他的孩子都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只有他会安静地说出没有抉择的真相。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柴婉莹没想到历经千辛万苦，走到这里，竟然会有这样痛苦的抉择摆放在她面前。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那么的可爱，而她却不得不从他们中间六择一。

可无论选哪一个，对另外五个孩子都该是多大的残忍啊。

上天赋予给生命的意义那么美好，为什么非要把这美好建立在这样残忍的抉择上？

“妈妈，您别难过，这是我们的宿命，多少万年来，胎灵便是如此被一代代的抉择的。”

“父亲是神之后裔，需要的最强悍、最优秀的后代，我们为能成为您和父亲的胎灵，而感觉无上的荣光。妈妈，您选他们吧，他们比我更优秀！”

黑眼睛的蛋儿翻版，睁着那双仿佛洞悉了所有世情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而这时，其他五个孩子中的四个，也都纷纷的让了开来。

把最中间的一个孩子给留了出来。

那是他们六人中，最精致，最漂亮，最完美的一个孩子，甚至比蛋儿小时候还要漂亮三分。

“妈妈，您选他吧！”

所有的孩子都推举了中间那个孩子。

而那个孩子却眼泪簌簌的就掉了下来，什么也不说，只是快速的游了过去，一个个的拥住那5个孩子。

六个面容相似，却神采各不相同的孩子，紧紧地抱在一起哭泣。

那场面看的柴婉莹的心，揪痛成了一团，比把她的身体整个都烙印一遍还要痛万倍。

怎么办？

无法舍弃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也不能不做选择！

柴婉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痛恨‘选择’这两个字眼。

而这个时候，天边突然劈下了一道紫色的惊雷。

本来还在哭泣的六个孩子，脸上顿时都显现出了无比惊恐的神色。

“妈妈，别犹豫了，紫雷下了，再不选，我们都要死的，妈妈，您就把这位哥哥带走吧！”

柴婉莹此刻也注意到了这登天的高台下，那一片鲜红的汪洋血海里，所有的血浪都开始不断的翻涌沸腾了起来。

那情形比她来时的路上，凶险多了何止千倍万倍？

高台也开始不断的摇晃了起来了。

她知道她到了不的不选择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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