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了解他们了，祖上的荣光一直笼罩着他们。

相对于民众来说，他们一直高高在上，从未体验过民间疾苦，不知道平等的意义对于那些下层女子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盛世时，他的祖先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乱世时，也一直是统领这样的存在。

那样的光环笼罩了太久，他们都不知道光环下面到底是什么了。

让他们一时间放弃光环，却也很难。

他低下头，默默的问了一句。“我只想问您一句，若是父亲得了江山，是会登基称帝，还是会选择成为总统？”

卫母神色未定，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没想好的。

其实，有时候想，这两个问题其实就是一个问题。

她总觉得总统不过是皇帝的另外一个时髦点儿的说法，真正的区别又在哪里呢？

一旦掌权了，下一任总统是谁，不也是可以内部培养的吗？

若正好培养到了卫家儿孙的头上，那也说得过去，天下本就是卫家打下来的。

卫铭燊懂了。

他站起身，有些不知道怎么劝说自己的母亲，最后只能说了一句：“您在袁州多待一些日子，自己想想如何和父亲说罢。”

外面，有佣人来请两人用餐。

卫铭燊扶着自己的母亲出去，只是面上却难掩失落。

从前，没有遇到这些事情，对未来如何，打仗胜利之后如何，想的并不明白。

可道理是越辩越明的，他渐渐的也看清楚了自家其实还是根深蒂固的老牌贵族，爱国，却也爱家。

爱家的方式便是将国变成家。

旁人没有这样的能力，可卫家有！

卫母心情也很沉重，几个月没见，她想儿子想疯了，没想到，再相见，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饭桌上。

众人都很沉默。

卫母和卫铭燊相谈不欢，胃口不好。

卫家的其余姐妹则完全是被明媚震慑住了，总觉得不能输了架势，故而都很矜持。

一顿饭吃的草草结束。

卫铭燊送卫母回去后，就来到明媚这里。

明媚看他一眼，并不劝说什么，由着他坐在那里发呆，自己则处理公事。

卫铭燊看着她美丽侧颜，说道：“对不起！”

明媚：“与你何干？”

卫铭燊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以前被父母宠坏了，总觉得自己做什么他们都会同意，现在却发现，有些思想根深蒂固，一时间很难改变，当自己成了这种旧思想的束缚者，想要挣脱这个牢笼，却发现，很难，很难！”

明媚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平静道：“的确不容易。”

卫铭燊又道：“若我父母一直不同意，你们将来会兵戎相见吗？”

明媚：“你希望我们兵戎相见吗？”

“不希望！”卫铭燊摇摇头，良久，又笑了，“但我希望你当总统，若……非打不可，那就打吧！！”

明媚站起身，走到卫铭燊面前，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郑重道：“这天下只会是两个人的，要么你的，要么我的。”

卫铭燊笑了。

他环抱住明媚得腰，靠着她的怀里，觉得整个人都安宁下来。“和你在一起，真好！”

明媚抚着他的头发，觉得他又乖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