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宣娶了公主后,有沉溺于酒色的过失。外戚杨骏平素与卫瓘不和,而且自己想要独掌朝政,认为如果卫宣与公主离婚,卫瓘必定逊位辞职,于是与黄门等一起诋毁卫宣,使得武帝下诏让二人离婚。卫瓘即惭愧而又惧怕,于是请求告老逊位。下诏以卫瓘为太保,以菑阳公身份回家。有关部门又上奏收捕卫宣交给廷尉,并且罢免卫瓘之职,武帝不许。后来,武帝才知道是黄门故意构陷卫宣,想要让公主与卫宣复合,而此时卫宣已经因病去世。
永平元年(290年),晋惠帝司马衷即位,由太傅杨骏辅政。
元康元年(291年),杨骏被楚王司马玮矫诏诛杀,作为帝师的卫瓘与汝南王司马亮共辅朝政,录尚书事。被赐予“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的荣誉。
不久,司马亮上奏建议让诸王回到籓国,与朝臣在殿上议论此事,无人敢应,只有卫瓘附和,司马玮因而记恨卫瓘。贾后也因为卫瓘正直,自己做事无法随心所欲。便以“谋图废立”的罪名,下诏给司马玮,命其免卫瓘官位。司马玮派清河王司马遐率部包围卫府,众人都怀疑诏书有假,想让卫瓘问清楚再认罪不迟,卫瓘不许,于是与子孙九人一同遇害,享年七十二岁。只有卫恒的两个儿子卫璪、卫玠在医者家里才躲过一劫。
卫瓘当初为司空时,曾经斥责帐下督荣晦,等到收捕卫瓘的时候,荣晦也在内,报出卫瓘家人姓名,使其一门九人都无法幸免于难,司马遐不能禁止。
事后,卫瓘之女及国臣重卿们经过百般奔走、上书,卫瓘一案才得以昭雪,荣晦一族都伏诛,司马衷下诏追赠卫瓘假黄钺、兰陵郡公,追谥成公。
还在晋武帝时,卫瓘深感年事已高,几次与司马亮、魏舒等老臣请求离职,但都没得到准。当时朝野间有一种议论:自西晋兴起,朝廷的三公很少能够辞荣善终。
早在晋惠帝为太子时,朝臣们都认为他纯质天真,不能亲理政事,应该另立。卫瓘身为老师,有一次竞借酒醉影射了他,这是晋惠帝皇后贾南风所嫉恨的。而由于卫瓘的秉性刚直,触怒了朝廷中的一部分权臣,尤其触怒了善使权谋的贾皇后,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在西晋的用人制度上,卫瓘提出过大胆的改革建议。原在曹魏政权建立以后,魏文帝根据吏部尚书陈群的建议,制定了“九品中正制”,作为选拔官吏的制度,客观上助长了门阀制度的形成和门阀世族势力的发展。担任“中正”的官员,都是世家大族,因此品定人物就完全控制在世家豪族的手中。
卫瓘在给晋武帝的上书中认为:九品中正制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是长久之道。这种计资定品、居位为贵的做法,必然产生使人弃德而忽道的弊端,与国运民生皆不利,应当消除。他主张恢复乡举里选的荐才制度。又论述了开启贤达之路的重要意义:”让下属敬重上级,人民顺应教化,风俗与政治清明,教化与法制相辅相成。人民知道好坏之分,不在与朋友交际,即攀比奢华的事就会自动消亡,每个人都要从自己做起。如今废黜九品制,则应该批准旧时制度使得朝廷大臣共同互相举荐任命,有才之人的道路既然宽阔,就可以激励大家有推荐贤人的愿望,检核在任官员的得失。显然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制度。“这些可贵的尚贤用才之道,深得晋武帝称赞。
卫瓘从泰始初年开始,接连担征东大将军、征北大将军等职,又领多州刺史。当时北方主要有两部势力,东边有乌桓,西边是拓跋力微,他们多次侵扰边境,威胁西晋边境安全。卫瓘设计离间二部,导致乌桓部众投降,拓跋力微忧愁而死,使北方清净一时,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晋书卫瓘传》称卫瓘:“学问深情,明习文艺。与尚书郎敦煌索靖俱善草书(章草),时人号为一台二妙。”二人草书同师法于张伯英(指东汉书法家张芝)。卫瓘自称:“我得(张)伯英之筋,(卫)恒得其骨,(索)靖得其肉。”
梁武帝萧衍在《草书状》中肯定了卫瓘草书在书史上的地位。梁人庚肩吾《书品》列卫瓘为上之下。唐人李嗣真《书后品》列卫瓘书为上之中。唐人张怀瓘《书断》卷中列卫瓘的章草为神品,其小篆、隶、行草入妙品,并赞卫瓘:“天资特秀,若鸿雁奋六翮,飘飘乎清流之上。率情运用,不以为难。”
卫瓘不仅兼工各体,还能兼学古人之长,是颇有创意的书法家。其章草学张芝而自成风格,与索靖抗席。时议认为:“(卫瓘)放手流便过索靖,而法则不如之。”学篆书也能在继承其父古文的基础上有所变化。马宗霍《书林藻鉴》说:“瓘承父,觊传古文,则瓘亦能篆也。”《魏书·本传》谓其善鸟篆,而宋人梦英则谓:“瓘作柳叶篆,其迹类薤叶不真,笔势明劲,莫能得学。”可见卫瓘在篆书方面也能在继承其父的基础上自辟蹊径。更值得一提的是羊欣《采古来能书人名》中所谈到的卫瓘“更为草藁”也应当说是书史上的创举。
《采古来能书人名》还记载:“(卫瓘)采张芝法,以法参之,更为草藁,草藁相闻书也。”而元人郑杓的《衍极》卷二《书要篇》刘有定注说道:“晋卫瓘采张芝及父觊法而作,盖草书之带行者,又名‘草稿’”。《古今法书苑》附《陆深总论》说:“张伯英之法,谓之草书(当指张芝所创今草),卫瓘复采芝法,兼乎行书,谓之‘稿草’”。《中国书法大辞典》之中“相闻”的书条解释道:“草书近行者……宜用于书函尺牍的赠答往来,故名。”
据以上诸说,可知卫瓘所创之草稿,乃是在张芝今草的基础上,参其父卫觊笔法及汉末以来已流行的行书而创的一种介于草、行之间的书体,实际上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行草”。既有别于章草或今草,又有别于一般行书,此体用于来往书札,更为便捷,所以又叫“相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