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那里，眼睛向上翻起直视着子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中，已经埋下仇恨的种子。

丧事过后，文家冬至宴的前夜，文镇带上父亲留下的三百银子离开了黑井。

走之前，他遣散家中下人，静庐的门从此锁上。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冬至宴前，喜讯来了。

蓁蓁有孕，算起来已经月余，文家上下无不欢喜，准备着冬至宴的来临。

时局变化，唐都督失势了。

虽然接下来的形势谁上位还不明了，可其中势力较强胡、隆二位镇守使，与子圭、秀竹之兄季泽相熟。

子圭系地方大族的当家，此次双喜临门，胡、隆二位分别派人给子圭送来了贺帖。

人心浮动之际，这样的两份贺帖，无疑让还在子圭与何松之间摇摆的那些人，定下了心。

何松去了福国寺，一直没有回来，据说天气寒冷染了风寒，暂时不宜舟车劳顿。

如此，何家的宴请，也就作罢了。

蓁蓁怀孕后，在家中地位自然不同，这不！此次的冬至宴请，文老太太专门给她的母亲下了帖子。

冬至宴的前一日，蓁蓁按照往常的规矩早早来到老太太处问安，陪着她的除小云外又多了一个李嬷嬷。

这李嬷嬷有福气，生育了许多孩子也照顾过许多孕妇，经验老道，老太太专门拨到蓁蓁房中去，说：“第一胎，必须得多多留心才是。”

蓁蓁怀孕后，脸比从前圆了一圈，愈见光华。眼中没了过去才入文家时那份怯怯之情，倒是多了些淡定从容。衬上日渐华贵的衣着，已经有了贵夫人的姿态。

老太太见她来，心中喜悦，拉了过去叮嘱道：“蓁儿，你需要什么只管说，最重要把身子养好！明天一早我让人去把你的母亲接过来，你们母女好些日子不见，也好叙叙天伦。”

蓁蓁甜甜地笑了一笑，回：“谢老太太关怀，太太日日送过去的都是好东西，我心中已经甚是不安了。”

“哎！有何不安，你这肚子里，可是我文家的孩子，宝贝得很呢！这万一要是个男孩，就更是精贵，好生养着就是。”老太太笑道。

秀竹夫人在一旁附和道：“妹妹，看你孕后丝毫不见疲态，反而愈发明艳动人，是有福气的样子。就依老太太，吃穿用度上但凭高兴就好！”

秀竹始终是大家闺秀，太太的身份上照顾好家人是份内事，全然不见分毫的小家子气，所说所做皆是为了文家后代打算。

她为人做事，老太太是放心的，看着她点点头，表示了赞许！

此时，蓁蓁忽然想到，来的路上经过了婉贞院子，只见门大开着，一阵风吹过，几片枯叶飘出，看上去有些荒凉景象，心中不忍。

便对太太说：“太太，刚才我路过婉贞姨娘的院子，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些没有？”

太太一听，面上略有些尴尬，看了看老太太。

老太太像是忽然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似的，盯着蓁蓁看了片刻，淡淡地说道：“是啊！秀竹，你去看看她吧！明日顾家是不会来了，但是亲朋也难免问起。”

“是！”太太答道。

“若她精神尚好，就让她打扮打扮，万一见了人，不能失掉礼数！”老太太又吩咐道。

“好的！”太太顺从地回答。

蓁蓁此时感觉自己似乎说了些不该去提的话题，但是，想到原来活色生香地美人，落得如此潦草，心中又实在不忍。

也罢，父亲从前说过，人行善举总不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