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黑底红边绣金蟒的礼服,比地上那件大红色镶金的婚服略显暗淡,却依然华贵。
只是当看见它的时候,篱落不禁想起那日去流星湖许愿的事来。
尤记得那时的她也是一身白衣,殿下一身镶金的黑服,兰胭脂一身红装,如此时的光景也如当日的那三条鱼,心里不免有些唏嘘。
秦夜冕心头的火热瞬间被篱落的冷淡给浇息,又见她拿了婚服进来,心下便早已明了了一切。
他知道母后在逼她,也知道今日大婚他逃不了也身不由己,因而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她默默为他更衣的每一个动作,望着镜中她为他梳头时认真的神情,竟莫名酸了鼻子。
他知道这是阿篱第一次给人梳头,动作笨手笨脚,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在他的眼里竟格外温馨。
突然有种如花美眷在侧,似水流年恒长,两人早已结发,尽显岁月静好的感觉。
当然篱落似乎也沉浸在镜中美好的画面里无法自拔,不禁想起在兴城“花落谁家”客栈外马车上他为她梳头的画面。
虽然那时的她脑子迷糊的厉害,记忆里不曾留下过什么,但此时此景却依然能感同身受,因而望着镜子里男人如水般的眼眸竟忍不住滴下泪来。
不过她藏得很快,头一低,眼睛一眨便偷偷收了起来。
只是再快也快不过那早已滑落的一滴泪正悄然穿过男人乌黑长发的缝隙落入脖颈,瞬间烫疼了他的一整颗心。
秦夜冕不敢作声,只能紧紧捏着自己的手将包扎着纱布的手心再次握出血来,以此来告诫自己殿外有很多人看着,他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为阿篱留出一线生机来。
所以他忍了,忍住了心里的伤,手里的痛,将沉默化作眼里依依不舍的爱恋纠缠着她·······。
光阴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过去,当朝阳从屋内悄然爬过一圈后一切早已就绪。
篱落将秦夜冕送出门去,这才发现屋外不知何时早已候着一顶大红轿撵和一排着大红服饰的宫女和太监。
他们似乎早已恭候多时,见他们一出来忙往地上一跪,嘴里大喊着,“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那声音响亮无比,听在两人的耳朵里皆变了脸色。
“殿下········。”篱落白着一张脸忙拦住他,没忘记皇后娘娘要她说的话,尤其门口太监频频看向她的眼睛,吞吞吐吐道,“殿······殿下······今日大婚·······阿篱望·······。”
“早生贵子”还未出口,男人手一挥故意一脸不耐烦地丢下一句“啰嗦”后便快速上了轿撵,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显然早已了然于心。
秦夜冕岂会不知那太监的眼色,之所以不让篱落说出口,无非知道那话不是真的。
毕竟以阿篱撒谎不打草稿的性子来看都能吞吞吐吐难以启齿,那谎言显然很过分。
他不舍,自然也不愿听。
吉时将近,在老太监的一声“起轿”下,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清心殿。
太监宫女在前,轿撵在后,紧接着便是御林军,一切看起来都显得十分庄严肃穆,不像去结婚倒像是被逼着上战场。
篱落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整个人早已虚脱地走不了路,若不是用手正紧紧抠住大门的门框,她怕是早就瘫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