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午后,马车抵达了镇子。
在乡下待了十几天,突然看到熙熙囔囔的人群,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傅萱容挑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与黎君皓住了下来。
“小二,你们这有没有长安酒?”
“哎哟,夫人您可是来对地方了,咱们客栈里的长安酒是本地最正宗的,保证入口绵柔,三杯立倒!”
傅萱容眉尾一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感兴趣了,那就给我拿......三坛!”
黎君皓摇头,“你喝不下这么多。”
“怕什么,喝不完我还能带回去嘛,送礼也是好的。”主要她还是不太相信世上有三杯就倒的酒存在。
小二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得嘞,您等着,我这就去拿!”
片刻后,三大坛酒被送到了桌上,傅萱容迫不及待的揭开了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嗯~,香!”
她毫不吝啬的赞赏了一番,取出一只碗给自己倒了小半坛,咕噜咕噜就灌了下去。
小二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从未见过喝酒如此豪迈的女子,这可真是稀罕了。
傅萱容“砰”的一声将碗放回了桌上,顺便打了个酒嗝,“好,好酒!”
“夫人,长安酒可不能这么喝,会伤身子的。”
“少吓唬人,我这才刚喝一碗,三坛下肚我都未必会醉,你去忙你的吧,不必在这伺候了。”
小二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一瞧黎君皓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又吓得都咽了回去,“是,那小的先去忙,您慢用。”
傅萱容这张桌子靠着墙角,所以四周并无什么人注意他们,黎君皓看着她一碗又一碗的往下灌,不禁皱起了眉,“浅酌即刻,不可牛饮。”
“嗝!没事儿,我这不是在村子里憋了几天,难得痛快喝一回嘛,你不必担心。”
“少喝。”
傅萱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痛痛快快的喝下了一大坛,傅萱容总算舒坦的吁了口气。她单手撑着下巴,凝脂般的脸颊上飘着两片红霞,看起来有些憨态可掬。
“黎美人儿,你身上的蛊最近还有发作么?”
黎君皓眸光一沉,意识到她是醉了,“蛊已被除,不会发作了。”
“那就好。”她抬手掩住了自己的眼,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只要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抱歉。”若不是因为他,傅萱容也不必受这番苦楚,更不会失去第一个孩子。
“咱们俩之间,哪儿还用得着说什么抱歉,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那孩子。”她手指缝里渗出了些许泪水,顺着指尖低落到了桌上,“要是以后再也没法儿怀孕,我也没什么可怨的,因为这都是我自己造下的孽,因果报应啊。”
黎君皓心头像是被几千根针刺过一般,痛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喉结滚动了一圈,垂眸沉默着。
这种时候,再多安慰的话也是无用,孩子这件事已经成了傅萱容的心魔,她一直独自承受着,从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如今发泄出来也好。
傅萱容是个极其要强的人,即便是哭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放下了遮挡在眼睛上的手,破涕而笑,“真是,好端端喝着酒,我怎么还哭上了,继续继续,你也陪我喝两杯!”
“好,我陪你。”
黎君皓甚少会在外饮酒,不是因为他酒量差,而是喝酒容易误事,但此情此景下,确实只有烈酒可以解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