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路明非略带调侃的语气，诺诺忽然有些生气，但无奈膨胀后的潜水服实在臃肿，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极其笨拙，根本对路明非造不成任何实质影响，对方则一直紧紧拽着她背后的绳索不放手。

“你不怕曼斯教授回去惩罚你吗？”诺诺问。

“我不担心，师姐不妨直接问问他，看他会不会惩罚我。”

诺诺冷下了脸，尝试着呼叫摩尼亚赫号船员。“喂教授，我是陈墨瞳，水下作业A组，目前我的组员路明非不配合行动，故请求B组下水。”

等待几秒钟后，通信器中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声。

“教授？”诺诺意识到了事情有变，她不停呼喊着摩尼亚赫号上其它人的名字，但始终都没有人回应她。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和船上的人失去了联系？

诺诺开始紧张起来，“路明非，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从刚才路明非的种种怪异举动和话语来看，任务已经受到了阻碍，至于这个阻碍和路明非有多大的关系，诺诺可能不是很清楚，但一定和这个家伙摆脱不了干系！

“唉，是网络系统被隔断了，我们与摩尼亚赫号失去了联系，师姐你认为这是我做的吗？”路明非问。

贼喊捉贼了属于是。

诺诺懒得吐槽，她正面对向路明非问，“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她在新生联谊会的迎新晚会上就问过，现在又问了出来。

从长江之战到现在，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一切都是从路明非入学开始蹊跷起来的，他在这段时间所表现出来心态和能力，与之前那个在高考前夕追暗恋女孩被发“好人卡”的衰仔出入太大。

诺诺进一步向前回忆。

在古德里安教授邀请路明非叔叔一家去酒店那会，路明非还是一个再看过爸妈来信后会偷偷躲在女厕所哭泣的小孩，可现在的他做什么事情都很游刃有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甚至路明非在某些方面要比凯撒和楚子航还要出色。

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是路明非啊，陈墨瞳学姐。”

“不！你不是，我所认识的路明非才不是你这个样子！”诺诺声音提高了许多。

三峡夜晚的水底水体浓郁污浊，二人视野中都看不清对方的整个表情。

“那么，你所认识的路明非又是什么样子呢？难道是那个既不成熟，又爱哭，胆小懦弱是常态，遇到关键事情就只会喊‘师兄师姐加油’的一个......”路明非停顿了一下，“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路明非的语气让人顿感无力。

诺诺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似乎从“魔鬼训练”开始就没有过释然的心情，好像路明非不再缠着她，不再当她小弟了是一件坏事。

我嫉妒他？我羡慕他？诺诺内心质问着自己。

嫉妒他的变化，亦羡慕他的变化，这可能就是最真实的心境。

“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诺诺继续鼓起勇气问，说实话她快有些撑不住了，她的氧气正在向外泄露。

“发生了很多事情，无论是悲伤还是欢喜，都太多了，但它们中的每一件都令我刻骨铭心，以至于我宁愿失去最重要的弟弟也要重新来一次。”

路明非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都变轻了很多。

“所以你是路明非，但不是我所认识的路明非，对吗？”诺诺好像明白了。

“师姐的侧写能力真强，不过，你说的并不全面。”路明非贴近诺诺，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打在她的氧气面罩上，“我是那个你以后会认识的路明非，这个秘密只有你会知道……不，只有现在的你会知道。”

随着他那轻轻的一打，诺诺的脑海里一下浮现出许多场景，那些场景共同勾勒出许多故事。龙王，火焰，从天而降的光柱，席卷世界的黑雾等等。

她在一瞬间，就经历了路明非上一世的半生，而这庞大的信息量也令她趋于昏厥。

“这原来就是我的结局么？”诺诺吃力地吐出这几个字，她的视野正逐渐从墨绿变为黑暗。

在她即将要彻底昏迷的时候，一句话穿过那庞大的记忆抵达她脑海中心。

“我会将这个结局改写。”

路明非拉动了诺诺背后的绳索。

……

摩尼亚赫号船舷上。

看着连接两条绳索的机器正在缓慢转动，酒德麻衣愣了一下，“已经要回来了？”

零上前开始进行手动操作。

“这个在我们的任务当中吗？”麻衣问。

“不知道。”

“.......”

过了一会儿，二人都开始操作起来，这样能加快绳索上升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