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南还没有什么反应,陶文昌先笑了。但他看破不说破,这几天和北哥相处下来,也算了解,北哥恨不得把陈双从身上揭下去,打死他都不可能说这个。
“是吗?北哥挺幽默的。”但他还给陈双捧了一下场,毕竟自己徒弟,摆明是两头骗。你就作吧,就欺负人家双重人格平时没法沟通,迟早翻车。
屈南只是笑,一只手偷偷攥着拳头,用指肚去感受手套的手感。以前他回来之后只会失落,害怕,现在他则像个新生儿,去体会这段时间的空缺。“这样啊,你和北哥聊得真多……北哥比我会聊天,他看书多。”
陶文昌瞄他几秒,茶王本色回归,狠起来连自己的次人格都要泡茶。小心北哥知道之后用你的身体裸跑。
“是北哥亲口和我说的,让我这辈子对你负责,不然他就哭给我看。”陈双陪着屈南在人群中穿行。真好,屈南回来了,没关系,他只是去另外一个次元旅行几天,并且有往返机票。只是时间未定。
自己好好等着他就行了。陈双花了几天才把这个道理想明白,不再去纠结屈南和北哥的转换。他咨询了不下10个精神科医生,每一个给出的答案都是,这个病非常罕见。
他们的从医生涯中,甚至都没有见过真实的病历。许多人声称自己分裂了不同的人格,但通过检查,全部都是谎言。
这是一种严重程度上和精神分裂划等号却比重度精神分裂罕见得多的病历。
就因为太过罕见,导致人格方面的法律都不健全,次人格如果触犯法律,主人格是否承担,一直存在争议。人格究竟有没有人权,能否脱离主人格结婚,会不会犯重婚罪,这些陈双都查过。
众说纷纭,看到最后他脑袋都大了。
就这样吧,他不查了,他接受。屈南出来了,他就拥抱,屈南回去了,他就等待。就像等一束光,一束漂亮的光。
屈南呼吸着3月份的空气,天空只是微亮,他像从没有喘过气的人使用肺部。“北哥还和你聊什么?”
“他说让我给你买生日蛋糕。”陈双立刻说,“我知道你生日是哪天了,这次我给你过,我要给你体育生的浪漫!”
陶文昌笑得肩膀都要抖起来。“体育生的浪漫就是给金牌,我都不知道给过你雅姐多少块了,你有啊?”
“那我以后会有嘛,会有的。”陈双并不气馁,满心盘算着怎么给屈南好好过生日。
去年自己的生日是重生之日,他也要给屈南一个印象深刻的。现在时间还早,他们逆着初升的光,冲向体育阵地。
体院学生按照教练的分配分开排队,陈双进入强化队,和屈南暂时分开。这一队主要培养首体大接下来的优质梯队,全部都是有潜力下一轮冲金的选手。
乌泱泱的,排出了将近一百多人,庞大的体育生基数奠定了一个学校的实力,采用金字塔式的高饱和培养模式,和国家队的比例分配如出一辙。
尽管金牌选手只有那一个,可是他背后是数以几十万计的体育生培养和选拔计划。没有大计划,优质种子根本没有机会出人头地,根本不会被发现。
这就如大海捞针,针肯定有,但难找,但如果将整片海吸干,总能找到它。
在整个金字塔当中,每一个人都是英雄,尽管这辈子可能只是陪跑,但这十几年里他们已经燃烧了青春。
陈双也在燃烧。
强化队的任务更为艰巨,但科学训练并不是双倍强度那么简单,直接上高强度又不讲究方法,最后的大结局估计是把运动员的身体零件耗费。强化队又分成一个个小组,按照个人弱点进行精准加固,陈双这一小组就属于短跑发力有问题的,不单单是背越跳高,也有三级跳、跳远、短跑选手。
一个完美的起跑,牵扯到整个项目的连贯。
不仅要知道自己哪里弱,更要知道自己为什么弱,这才是陈双的首要目标。
“长跑靠耐力,短跑靠爆发,但是你们要知道爆发的原理是什么,不单单是反应快,是特定肌肉的运作。”短跑教练在起跑器前面,用来当演示员的人刚好是方浩,“这里,和这里,一定要特别注意,要学会把身体的零件拆分开。髋关节的参与度增加才能减少膝关节的压力,所以一定要激活自己的臀肌和髂腰肌。”
陈双认真听着,观看方浩的正确演示。他也很思念屈南,可是一旦训练起来,就会暂时忘掉身外事。自己和方浩的差距在于专业度,方浩从初一练习中长跑,能力方面囊括了短跑和长跑,就和祝杰一样。
自己恰恰欠缺的就是专业度,光靠弹跳力没用啊,自己这个项目是垂直跑跳综合,不服不行。
“下面每个人自己去找起跑的感觉,短距离冲刺10、20、30米递增,6组。”教练一声令下,十几个运动员散开。跑道上已经放好了起跑器,每个人去找自己合适的位置。陈双是弧度跑,位置刚好在过弯处。
他看向旁边同样处于弯道的短跑运动员,自己的鞋底下有气垫,可他竟然选用了无垫的。无垫对膝盖伤害大,但抓地力更强,他在用弱缓冲换抓地力。
相比之下,自己的付出远远不够……鞋面的前半段卡进起跑器踏板当中,陈双吸了一下鼻子,张开虎口的双手牢牢地扎在了跑道上。体育世界没有天平,再有天赋也要付出努力。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毛得毛。自己缺失的专业训练,都要在以后补回来。
随着教练一声长哨,陈双蹬地冲刺,刚好太阳光顶破了教学楼的轮廓线,照出光来。白洋、昌哥和屈南的三人背影变成了一幅画刻在他脑海里,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加入
如果有可能,他想成为首体大跳高项目的防线。屈向北用生命换来的金牌,必须留在首体大。任何试图破线的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留学生,都不能突破他们。
屈南按部就班的热身,右腿有伤,他不参与跑步。上半身活动开,他伸展着酸疼的腰肌,抬起上臂,大臂肌肉的撕裂感更加明显。
是北哥这段时间做了上臂的无氧加强,肯定是去健身房甩大绳了。没法练腿了,他练了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和极限心肺。
“屈南,跳不跳?”前面的人问他。
“跳。”屈南招了下手,回头的瞬间,刚好是陈双的起跑。
逆着光线,哪怕是黑色的头发,都有了一层金边。刘海被风撩开,它再也无法困住陈双的生命力,反而成了他的装饰。
真好看。
屈南再转回来,试着动了动右脚踝,朝着自己的起跳位置跑去。
几个组合的弧线跑冲刺,犹如私人订制了hit,心跳直逼顶峰。陈双回过头时,习惯性地寻找屈南的身影,跳高架上那个后弯的弧度引人注目。
杆子不高,但肯定超过了2米,陈双不免失落,北哥没说错,只要屈南一上线,他还是要从右侧起跑,左腿起跳,一切回归了原点。
看来拯救屈南的计划刻不容缓。
早训结束后,强化队这边先散,陈双抓紧这个空档赶紧回宿舍拿手机。这个时间弟弟应该起床了。
“喂,四水。”电话接通,陈双心急如焚,“夜里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别怕,梦都是假的。”
“没有噩梦。”陆水正坐在桌边等自己的早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