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姨娘沉溺于丧子之痛不能自拔,对南俊的冷落并不在意。只到有一天,她无意中从下人的闲谈中得知,四少爷的死另有蹊跷,而始作俑者正是王夫人。
她痛定思痛,为了争一口气,重新拿起了胭脂水粉,戴上了娇媚的笑容。
果然南俊对她重新热络起来,于是她又怀上了南苍苍,可是生产又是一次鬼门关。
经历两次生死,她终于明白了,侯门之内没有深情,只有尔虞我诈,最重要的是自己和女儿的性命。
她拉住南苍苍的手,说道:“你爹爹不是个专情的人,这些年宠幸过的女人不少,但如今府里除了我和赵姨娘,再没其他女人的踪迹。王夫人是个厉害人物,你要小心她。”
南苍苍一哂:“一上来就给我一个大耳光,她自然是个厉害角色。”
朱姨娘道:“那还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的更要防范。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你是拎不清的庶女,正好给她女儿做陪衬,如今二姐儿婚事未定,你却许了摄政王侧妃。摄政王虽有恶名,却出乎意料地一表人才,对你也还算上心,她难免心里不熨帖。”
南苍苍不屑地一笑:“他对我上心?我倒愿意把盛临安送给二姐姐做夫婿,只怕她和王夫人不肯呢。”
朱姨娘神色一凛:“说什么傻话呢?这是太后娘娘亲自赐婚,哪有更改的道理。如今婚期未定,你且记住,事事低调小心,别惹夫人不快。”
这话她来来回回说了几遍,南苍苍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朱姨娘忙道:“都怪我,说起话来就忘了你还病着,快躺下休息。”
南苍苍昏昏沉沉地点点头,原来亲妈智商在线,她心里踏实了许多,很快就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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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临安清晨自京城出发,一路疾行未停,夜半就到了颍川城外。
正值十五,圆月皎皎,冷色的月光笼罩城郭,那么静谧,全然没有尸殍遍野的样子。
剑吟悄无声息地上了车,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对盛临安道:“王爷,该服药了。”
盛临安轻轻点头,剑吟轻车熟路地挑开蜡封的盒子,却见里面空空如也。
剑吟一惊:“这……王爷,许是雁回姑姑忘了放药进来?我现在就回京城,王爷坚持一下。”
盛临安的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不必。雁回是锦书的人,她从不疏忽。”
剑吟的手微微颤抖:“王爷的意思是,太后娘娘是故意的?可是今夜十五,此时发作最是难熬,王爷……”
“出去。”
盛临安的声音比月光更冷。剑吟抿住唇,识趣地退了出去。
熟悉的细密的疼痛从心口传来,侵蚀着他的思绪和意志。
然而即便车内空无一人,他的呼吸也没有片刻紊乱,唯有眉间一丝细纹揭露了他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