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新进一批红砖,只是停放的位置比较远,需要人力将砖一车一车的运到施工地点。
申家庆和工长说好了,一车三毛钱,少了不干。
由于力工难找,申家庆开的价格不低,工长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申家庆讲价成功,特别开心,铆足力气准备干到明天下午再回家。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份工钱在上面批下来的时候,每车的价格比这个高几倍。只是因为他年纪小,不了解行情,再加上急着赚钱,没有多方位的思考的调查,这才让他钻了个空子,平白的抽了不少。
家庆保守的估算过,一小时最少能跑三趟,可赚九毛钱。周六晚上到次日下午超过二十四小时,除却吃饭睡觉,他至少能跑五十多趟,能赚十五块钱。
只是天公不做美,刚刚跑了九趟,开始下雨。
从库房到施工地点只有条小路,下了雨,变得非常泥泞,滑不留足,根本没法走人,工长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宣布雨休。
申家庆的赚钱计划被打破,揣着到手的一块八毛钱,骑着自行车病恹恹的回家。
上次一块九,这次一块八,三块多钱加在一起,也就够一个礼拜的菜钱。
按这种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冰儿那三百块钱呐。
申家庆愁得耷拉着肩膀,自行车也蹬得有气无力。
雨点不大,却很密集,没一会儿就把他从上到下的打湿了。
反正湿透了,还会更湿吗?那还着什么急,浇浇雨也好,省得生心火。
路过一条小巷,闯入眼帘的小小身影让申家庆不由自主的停下自行车。
一扇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大门前,有个人蹲在地上。从披散着的长发来看,应该是个女孩。她没有撑伞,双手抱着双小腿,头埋在膝盖上,肩膀颤抖,好像正在哭。
这个景像特别眼熟,心口如被重锤敲击。
申家庆猛起想到从前的自己。
那个黑得吓人的夜晚,狂风暴雨肆虐着,他被父亲撵出家门无处可去,蹲在门前等待天亮。
那天也下着雨,很冷,很黑,很绝望。
他记得,是冰儿跑来找他,把他带回家,让他在那样孤独寒冷的夜晚有了安身之所。有了冰儿,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温暖,什么叫做家,什么叫做亲人。
他是因为申父的不待见,她又是为什么呢?
女孩蹲在地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小鸟,慌乱而无助。
申家庆的心被扯疼了。
女孩正在经历的一切,令他感同身受,是他曾经日夜遭受的噩梦。
想起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去,申家庆如坠冰窖般,连心口都被冰封冻了。
曾经的那些苦难折磨、那些受过的屈辱,那些不甘心和无能为力,那些他努力想要忘记的所有,此时此刻全部苏醒。
他心疼,也愤怒。
他是男人,受点苦没什么,好在那一切都过去了。
一个女孩子,不该被如此对待。现在是白天,到了夜里,她又该如何渡过漫漫长夜?
谁的心这么狠毒,舍得让个柔弱的女孩子蹲在雨地里哭泣。
不,他不能让这种事情继续。
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那些苦难,他不想再让另一个人去经历。
“你,需要帮助吗?”
女孩听到他的声音缓缓抬头,仰视着他,朦胧的泪眼下楚楚可怜的眸光一下子扎进他的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视线相接,二人都愣了一下。
王楚?
怪不得他看着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