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想了想池冰。
池冰的身量确实够高挑,风韵也足够独特,好几次他都觉得她是混血儿,不然绝不会有那么深邃的轮廓。她能把刺绣弄得那么好,想必也是精于丹青的。
除了这些,分明是根呛死人的小辣椒,精明得他时常因为她年纪小不设防反而被她套路,在她的手里不大不小的还吃过几次亏。
听说小丫头还打过架,其泼辣程度,和奶奶的描述相去甚远。
当时的唐远对奶奶的话嗤之以鼻。
多年以后,当他在江边见到眉目如画的女子执着把油纸伞在江南烟雨中细细漫步的时候,方才知道奶奶的话其实一丝也不差。
那一刻,天色微暗,细雨霏霏,她举着伞,又似乎举着自己的轻愁,淡淡的忧伤着。
那一刻,即便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的他,也不免心动。
一身傲骨的池冰让她敬佩,背影疏冷的池冰却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脏。
只可惜,有些人注定是要远观的,错过了开始,怎么也找不到结局。
不到七点钟,祖孙二人结束晨练回到家中,管家正好摆完早餐。
唐远回来没通知奶奶以外的任何人,老宅里很清净,餐桌上也方便交流,祖孙边用餐边说体己话。
“远儿,抽个时间去看看姨奶奶。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也给她弄几张长寿被。”
“姨奶奶又病了吗?这次又为的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了你那个离散多年的小舅舅。唉,你姨奶奶心里苦啊。只是再苦也只能自己熬,和谁说去啊。”
“那么多年了,小舅舅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只知道那户人家去了北方,具体姓甚名谁、住在哪里,都不清楚。你姨奶奶想了快二十年,那颗心啊早就熬干了。”
“总是这么重的心思,怎么能不生病呢?姨奶奶一个人住,连保姆都不肯雇一个,生病了可怎么办啊。”
“唉,现在啊,就盼着那个孩子能快点找到,兴许你姨奶奶能多活几年。对了,你不是在北方吗,也帮着多打听打听。”
“行,一会我去看看她老人家,顺便问问小舅舅的具体情况,我也好找,总不能大海捞针。”
吃过饭,唐远自己开车去了姨奶奶的家。
姨奶奶一生未嫁,虽然靠着自己的真本事挣了一份不菲的家业,但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晚景很凄凉。
姨奶奶喜静,也不爱和别的人来往,孤身住在郊外的高档别墅区。
他停好车,按响别墅的门铃。
没一会儿,门里响起轻轻浅浅的脚步,接着吱呀一声,暗红色的大铁门打开,露出姨奶奶的脸。
唐远的姨奶奶名叫阮玉玦,年轻时是城里人见人爱的一朵花,当年曾是整个城里上流阶层年轻男人的梦想。
只是红颜命薄,纵然她国色天香,却也是爱情的手下败将,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耗费了一生的光阴。连亲生的孩子都不能亲自抚养,确实可悲。
姨奶奶看到来人是唐远时,沉静的面色泛起一丝柔和,眸光里浮上淡笑,眉间的那颗美人痣愈发的红艳逼人。
唐远惊叹着进入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