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得答应我,不能太激动,身体要紧。”
“那天中午,我们约好了晚上去鼓楼赏月。我们说好的,他说他会来我的寝室楼下接我,他说整个城市赏月最好的所在就是鼓楼的顶层,他说他要给我惊喜。”
阮玉玦的目光突然的利了起来,她的语速忽然变快,甚至有些微的癫狂。
“可是,我等到快八点,他都没有来。我去找他,他寝室的人都说他出去很久了没回来。我又跑到鼓楼,围着鼓楼跑了四圈,上上下下好几次,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远儿你知道吗?从那天起,他失踪了,不论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他人间蒸发了。”
她泣不成声的止住了述说,重新回忆当年的事情,痛苦还是那么的深重,那是她不能承受之痛。
唐远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样的爱能够让一个人过去几十年还沉浸在失去的阴影当中走不出来。
他只知道,姨奶奶真的非常痛苦。她的爱情至此,已经是个悲剧。
他想,当年的姨奶奶是真的很爱那个男人,不然,她不会愿意为他孤身一辈子。只是,那个男人为什么会负了奶奶?
从小到大,他都有些害怕姨奶奶,总觉得她太过严肃。可了解之下,姨奶奶也只是个受过伤害的有情女子而已。她的严肃只是她保护自己的外壳,真实的姨奶奶其实只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女子。
“我开始满世界的找他,直到他消失不见,我才发现我对他的了解那么的少,连他是哪里人,家在何方都不曾问过他。我苦苦哀求档案室的老师,得到他的家庭地址,等我找到他的家,那里早已人去屋空。”
“这一找,就是二十多年。远儿,为了他,我等了二十多年,也找了二十多年。从青丝到白发,没有一天停止过。”
“再后来呢,姨奶奶,你们相遇了?”唐远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姨奶奶,鼓励着她老人家把憋闷的痛苦都说出来,以后轻松的生活下去。
阮玉玦渐渐的平静下来,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表相,沉静得如同一块埋在地底的玉石。
“我不相信他就那么不要我了,明明他说过会守我一生的。我随身带着他的照片,不论走到哪儿,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去找他。”
“世界那么大,哪儿都没有他。”
“又一年,也是春天。那天的天气很好,很蓝,我在机场转机。侯机大厅里的人并不多,我心情烦躁,站在窗边看外面天上的浮云打发时间。”
“一个男人推着轮椅从窗前路过,坐在轮椅上的是个没有头发的男人,神色木然。忽然他的情绪变得很激动,指着我的方向,想要说话,却只会大张着嘴啊啊的叫。”
“远儿,你知道吗?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一生真的已经足够了,我从不想要太多。”
“是他吗?姨奶奶,是他,对吗?那么多年他去哪儿了,为什么坐在轮椅上?姨奶奶你快说。”
“是他,远儿,真的是他。隔着侯机大厅的玻璃,是我们分离二十多年后的第一次相见。他在外边,我在里边,久久的凝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