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洞内三人,一时听不见打斗声,心中皆不安,不知到底是谁输谁赢。等待片刻,沐烟雨对邢大夫和小童说到,“不如我先出去一探究竟,你们二人在此躲好,若真有危险,烟雨也不拖累你们,只要你们在此不出声便好。”
邢大夫拉住她,“还是我先出去吧,姑娘与我这徒儿年纪尚轻,我却已近花甲,活了大半辈子,也够了。”
“不可!”沐烟雨拒绝道,“邢大夫医治天下伤者,你活着,还能造福天下许多人。还是你们继续待着便好。”
说罢,沐烟雨便用力推着洞门,邢大夫见状,便对那小童说,“徒儿,帮忙!”
于是三人齐力,终于将洞门推开。沐烟雨率先出了洞,匆忙一瞥,见屋内一片狼藉,来不及环顾,她转身便好盖好洞门,却被邢大夫一只手顶住,他道,“姑娘既已出,我们也不愿再躲,也无人上前威胁,想必外头已然安全了。”
思索片刻,沐烟雨点点头,伸手将二人拉出洞来。
待二人立定,她起身环顾,这才看见李六郎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她扑过去,不停地唤着李六郎,那人却无应答。
眼泪如雨,她摇晃着他的身体,一声声呼喊。掌心却忽感粘稠,抹了抹泪,低头一看,手掌所及之处,仍有鲜血流出。她愈发慌乱,颤声喊着,“邢大夫,邢大夫……”
邢大夫此时已备好了剪刀与细布,他蹲下身来,探了探李六郎的鼻息,又摸了摸他颈部的脉搏,便对沐烟雨说,“放心吧,他还没死。”然后轻轻剪开李六郎身前的衣服,只见他肩部已是血肉模糊,仍有血往外冒出。他吩咐小童去准备一些热水,再在馆内取一些煮过的棉花来。小童便迅速跑出门去。
他又让沐烟雨协助自己将李六郎身子扶起,将身上衣物褪下。此时已顾不得男女有别,沐烟雨只愿他性命无忧。
血染的衣物一层层剥离,他身上大小各异,新旧交错的伤口在沐烟雨眼前显露出来。各式的疤痕看得人触目惊心,就连邢大夫这个见惯天下奇伤的人,亦是惊诧不已。
此时小童正送来热水与沸水煮过晾干的棉花,邢大夫命他搁下盛水的盆,接过棉花,一边为李六郎清洗伤口,一边又吩咐小童再去多备热水来。
小童依命又出门去。
沐烟雨问,“邢大夫,他何时能醒?”
邢大夫摇摇头,道,“你过来扶住他的肩,我替他洗洗后背的伤。”说着,便挪动到李六郎后方去,继续道,“我这药物按常理来说,一个时辰便会醒的,但他受了伤,身子虚弱,暂不能判断。”
沐烟雨微微点头,心头隐痛,瞧着他这满身疤痕,不知这人此前吃了多少不为人吃的苦。
“后背这处伤似乎是旧伤?不是今日所遭遇的?”
“嗯,前几日,我们路过一小村庄,村中人说近日频繁闹鬼,他也是为救我,被那鬼怪所伤。”
“闹鬼?”邢大夫质疑道,“这世界鬼怪之说都是假的,怎会被鬼所伤,恐怕是恶人所为吧?”
沐烟雨颔首道,“他也如此说。”
“你们是有婚约在身?还是私奔外出?”
“先生何出此言?”沐烟雨诧异他竟会如此问。
邢大夫在小童换来的水中,浸湿细布,又继续为李六郎再将伤口清洗一遍。等待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若无婚约在身,男女有别,而你们相处却不若普通好友,若不是私奔,今日前脚刚到我这医馆,后脚便有歹人追来。下手如此狠毒,此前似乎也听得你们说起家中有人等候,可也不知是你的家人,还是他的家人呢?若他非要带你私奔,你家中必定不满,所以才遭此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