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婆子心中一慌,原本是想要求得世子夫人庇护的,可这句话一出,她便觉得自己处境不妙,世子夫人看着雍容华贵,可内里是个怎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了,她暗道不妙,可这时却已经无路可逃。
她忙匍伏在地上求饶,“是奴婢错了,奴婢来时不曾有人看见的,求世子夫人准许奴婢从后门出去,奴婢走得远远的,以后再也不会踏入盛京半步,求您看在这些年奴婢的忠心上,饶了奴婢这一次!”
杨氏嫌弃地望了黄婆子一眼,“除了你,大奶奶可还曾发落了别人?”
黄婆子见她语气有所松动,忙道,“那倒不曾。只是我瞧这些天,大奶奶和门房上的杜娘子走得近,召她进内屋说了好几回话,听说还赏了她一对新式的耳环,杜娘子虽然来得日短,可却也知晓不少事的,难说是她透露了什么口风。”
她竭力想要将祸水引到杜娘子身上,语气激烈起来,“世子夫人您想,若非大奶奶心里有数,奴婢不过是粗心少放了一味冬麦,她怎么就想得到要去抄奴婢的屋子?定是杜娘子惹的祸端!”
杨氏听了眉头深皱,“当真?”
黄婆子拼命点头,“不信您去问问其他人,都看见的。”
杨氏眼中闪过狠戾神色,摆了摆手说道,“杜娘子不过就是在门房上守门的,平素也不过就是替我记着这府里有什么人去了静宜院,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大爷的关怀,大奶奶纵然知道了,又值当什么?倒是你……”
她转过脸去,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些年我吩咐你做的事若是让人知道了,那才叫人担心呢!”
黄婆子磕头如捣蒜,额头上都破了一层皮,“奴婢得世子夫人恩惠,绝不是那等背主之人,奴婢到了外头,定然绝口不提一个字,还请您放心。”
杨氏咯咯笑了起来,“我嫁过来时,你便跟了我,都有二十年了,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快起来吧,趁现在还没有闹起来,你先从后门处出去,在拐角那个小胡同里等着,我让桂嬷嬷去准备些银子,你到了外头也能生活得好些。”
她手轻扬,便有婆子送了黄婆子出去。
桂嬷嬷上前一步,“您的意思是?”
杨氏冷笑一声,“不会开口的人,才是最令人放心的。”
静宜院里,明萱听着丹红回禀,眉头一挑说道,“黄婆子在静宜院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差,知晓杨氏的秘密最多,杨氏是不会放过她的,你去前头请长庚带几个粗壮的小厮,在府邸四处的角门外埋伏下人,看看黄婆子是从哪处离开的。”
她顿了顿,“若是有人要对她不利,救下她,将她送到何贵那去。”
丹红领了差事去了。
裴静宸在一侧笑着问道,“这些年来,黄婆子在我的药里动了不少手脚,除此之外,倒也没有旁的什么了,你既然已经知晓,又为何还要做这出欲擒故纵之戏?何不如等到时机成熟,一举将她的罪行揭露?”
明萱摇了摇头,“留着黄婆子也并非没有半点好处的,但我不喜欢自己的地盘上,有旁人的爪牙探子在。所以,接下来这几日,不只是黄婆子,所有杨氏,还有其他人在这座院子里安插的眼线,我都要一一根除。”
她抬起头来冲着裴静宸微笑,“你说过,我们一时半会不能离开这里的,不论三五年也好,哪怕只有一年半载,我也要让我们住的院子有如铜墙铁壁,纹丝不露。你说可好?”
裴静宸近至她身侧,右手已然将她揽入怀中,“你觉得好,我便也觉得好。”
他将头埋在她肩部,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又说道,“从前还未娶妻,我以病弱为借口,一年中倒有大半年都呆在清凉寺,好方便行事。可如今,我有了你,亦不想再充作病夫,但每日呆在家中,与外头的联系却不方便,所以我想,不若我去向祖父求个差事,你说如何?”
明萱笑了起来,“你觉得好,我便也觉得好。”
暖阳和煦,一室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