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对了,我今晨在衙门里听到了些消息,说是裴相有意要为你家那病秧子在户部谋个闲差,户部油水充足,可见老爷子还是将病秧子放心上的,静宵可得小心了。”
杨氏眼神中闪现几分狠戾,“公公真是老糊涂了,那小兔崽子可是将他当作仇人呢,不行,我要去见父亲去!”
那边厢,静宜院里,明萱将长庚递过来的名单仔细看了一遍,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啧啧,这院子里大小的婆子丫头共有近二十人,除了杨氏的眼线外,竟然每个都或多或少与其他房头有干系?”
她无奈地叹了一声,“不过一个长子嫡孙的名号,杨氏盯着倒也还说得过去,其他四房的人……连裴相的姨娘都有将手伸过来,这简直也太离谱了些。”
小册子上,清楚地记录着哪些人的什么亲戚是哪房的什么人,哪些人时常与哪房走动,这将近二十来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的身份是简简单单清清白白的,那么多人,便是那么多双眼睛,在这样的境况之下生活,可以想见,裴静宸的日子过得有多么憋屈。
长庚苦笑着说,“爷的日子不好过,但也多亏了那些人,才坐实了爷病弱的传闻。大奶奶想要将那些人都打发了,倒是件好事,可我认为,还是应该慢慢来,循序渐进着比较好些,否则若是一棍子全发卖了,屋子里没人做事倒是小事,将阖府上下都得罪了遍,才不好……”
他微顿,“爷以后事务逐渐繁忙,恐怕没有太多时间顾着院子里的事,奶奶一个人到底力弱了些,若是那些人存心要为难您,怕您要吃亏。”
明萱却摇了摇头,“你家爷的处境微妙,便是我诚心要与他们交好,他们亦是会为难我的,何况我要打发走他们的眼线?慢慢地将哪些婆子丫头发卖了,倒还不如一棍子将人全撵走,声势作得大一些,也好叫他们知晓,我不是那样容易欺负的人,总有些胆子小的会被吓退吧?”
她想了想,沉吟再三说道,“还是就这样,全撵了。”
后宅的阴私伎俩,明萱她有所耳闻,倘若明知道对方不可靠还留在自己身边,那么极其有可能会为自己带来麻烦,栽赃陷害这种把戏,防不胜防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希望自己会陷入任何一种旁人的设计中去。
长庚心中悦服她的胆量和魄力,可脸上却难免还是有些为难的,他问道,“那以何理由呢?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将人撵走……”
杨氏恶责新妇的举止可以传出去,明萱发卖下人的动作,亦会为人所知,盛京城的高门贵府中藏不住事。
明萱轻轻笑了起来,“那再好办不过了,只说我屋子里丢了东西,稍会让严嬷嬷带着人去她们的屋子里搜罗看看,一抄一个准,定都有不是她们能用得起的首饰钱物,你只管派人去问她们这些财物从何而来的,若是谁敢说,你便使人将那人送到她主子屋子里去。”
她眼波微澜,“若是她死咬着不松口,那咱们也二话不用说,直接叫了牙婆将人领走便是。”
那些人明萱是一个也不会留的,这个静宜院里,不过她和裴静宸两个主子,哪里用得着那么多奴婢?外头的事有长庚管着,那些小厮俱是信得过的,屋子里自然也有她带来的陪嫁丫头操持,这么多人就服侍两人,管理着一个院子,尽够了的。
长庚躬了躬身,又问道,“那花影和月蝶?”
明萱轻轻一笑,“她两个先留着,你不用管。”
等长庚退下去,严嬷嬷从外头进了来,笑着对明萱说道,“大奶奶,老夫人派了管嬷嬷来给您送东西呢!”
管嬷嬷从她身后出来,也笑呵呵地行了礼,将手中的匣子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宫里头刚传了好消息到侯府,说咱们家淑妃娘娘有孕了,虽然时日尚浅,太医院却已经确定了摸到了喜脉,皇上大喜,便由着娘娘给侯府报了讯。
传讯的公公过来时,还带了皇上和娘娘的赏,老夫人和侯夫人都有,这一份是淑妃娘娘指名了要给姑奶奶的,老夫人便立刻让奴婢给您送过来。”
明萱微愣,此时刚至七月中旬,淑妃是六月十一才抬进宫去的,满打满算不过一月出头,这会传出喜讯,也太快了一些吧?除非,是先前就……
她眉头轻皱,低声问道,“祖母还有什么旁的吩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