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自私的,容不下第三者,这是明萱首先想要确定的事。
她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迎着裴静宸温柔的目光,继续追问,“这是不会纳妾的意思吗?”
裴静宸郑重地点头,表情认真而凝重,“我父亲娶过两房妻子,后院为他诞育过子嗣的姨娘有六人之多,那些没有名分的通房妾侍更是数不胜枚举,可我却从来都没有见他开怀地笑过,他未必真心喜欢过那些女子,那些女子对他恐怕也无几分真情。
丈夫就这样一个,可是妻妾却那样多,人人都想要争夺他的宠爱,可笑的却是,争夺他的宠爱为的,却并不是他的真心,而是利益;父亲就这样一个,可是子女却那样多,人人都想要争夺他的目光,可笑的却是,孩子们想要得到的不是慈父的温暖,而是利益。”
他目光微凝,睫毛的翕动在水间形成扇一般的倒影,“阿萱,我想要的日子不是这样的。
有一个我心中诚悦的妻子,她知我懂我,我爱她重她,生几个可爱的孩子,不论男孩或者女孩,我都一样会是疼爱他们的父亲,晨起看花,云过听风,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做一个寄情妻子儿女的富贵闲人。”
明萱的心猛烈地抽动了一下,她不曾想到裴静宸竟与她有着同样的理想,她眼眶中隐隐含着些泪光,正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他温柔的手臂紧紧地箍入怀中,听他在耳边柔声说,“所以,我不会纳妾,不论将来会怎样,我只要你就够了。自小了因方丈便教我做人的道理,他说顶天立地的男儿重信守诺,说出去的话,下定的决心,便一定要做到。我……不会失言!”
明萱心中一暖,便主动贴上他的身子,如玉般光滑的手臂滑过他宽厚的胸膛,攀住他的脖颈,软玉温香之下,笑颜如花,“嗯,我记住了。”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分外认真地望着他双眸,“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这便是我的承诺,我虽然只是个小女子,可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阿宸,你也要记好了。”
她话音刚落,便被裴竟宸温柔绵密的吻堵住双唇,不多一会,净房内便传来缠绵沉缓的低吟。
夜色如洗,一室旖旎。
第二日一大早,裴静宸出门之后,明萱便按着昨日商定好的计划,将原先院子里伺候的人一个个地聚拢在一处,从他们屋子里搜出来的赃物堆积如山,皆摆在院子里的春凳上。
以失窃为名,查找到这许多的不明财产,虽是意料之中,但这数额之巨却仍旧还是令她有些震惊的,想当初她在永宁侯府日子过得拮据,若不是还有韩修留下的那些聘礼变卖,她这个侯府小姐守着分例过日子,该是何等地艰难。
可看了这些婆子丫头的私产之后,明萱才发现,原来她一个堂堂的侯府千金,手头却还不如裴家的奴仆宽裕,杜娘子并几个年长的婆子手头有钱倒也罢了,可连院子里一个三等的洒扫丫头都能用得起芙蓉斋的胭脂,霓裳坊的衣裳,嵌宝阁的首饰,这当真令人扼腕惊叹,也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裴静宸是个香饽饽,但没想到那些盯着他的人愿意为此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这些明晃晃的证据在手,明萱要合情合理地将这些人连根拔起全部打发走,真是太容易也不过了。
她冷眼瞥过跪了一地的婆子丫头,挑了挑眉说道,“这些不是我的东西,可依着你们的身份,却也绝不是你们能用的,若我是那等狠戾的,索性连问都不会多问一句,直接将你们绑了去衙门里,那里自然能有人让你们开口。但……”
明萱顿了顿,“你们都在静宜院服侍了许多年,主仆一场,没有情分亦是缘分,现下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谁能解释地清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我便不将她送去衙门,她的东西也俱不没罚,仍旧还了她,不过我这儿是没法呆了,我仍要请她另谋出路的。”
她强调着说道,“你们可要想好了,过堂二十大板,不论如何,去了衙门里总是你们吃亏。”
将近二十个婆子丫头跪着,有些年轻没有见过世面的自然早就苦苦艾艾地磕头,可亦也有那些仗着年纪大在府里伺候的时日多,以为身后的靠山能护得住自个的,或者私下笃定这位大奶奶不过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婆子们,仍旧不将明萱的话当一回事。
杜娘子首当其冲,她嬉皮笑脸地说道,“大奶奶说笑了,这些俱是奴婢们的历年积蓄,怎能说是赃物?奴婢们在这府里多年,除却例钱,总也有主子们的赏赐,夫人奶奶们大方,奴婢总不能推辞不是?”
她昂了昂头,“况且,奴婢是世子夫人院里拨过来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大狗也要看主人呢,大奶奶若是想对奴婢喊打喊杀的,是不是得先问过世子夫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