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明萱扶着放到美人榻上,“这一日都不曾吃过东西,我去厨房亲手做点吃食给您,您先闭上眼睛,哪怕养会神也好。”
明萱面容疲倦地点了点头,“我晓得的。”
她望着严嬷嬷匆忙离去的背影,眼睛沉沉地合上,想要歇一会,可脑子里的画面不断,却总是没有办法安静下来,在西夏都罕见稀有的瑶枝碧桑,她一个内宅妇人,手中又没有什么势力人脉,该怎样才能取得?
一想到连玉真师太都无功而返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确实唯一能够接触丈夫危机的事物,明萱便觉得心情沉重,仿佛有千斤压力忽然之间压在她肩膀上,让她觉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可那个在生死关头的男子是她的丈夫啊,在这个时空中,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心灵契合的男人,想要白头到老的男人,她怎么能够在重重困难面前望而却步呢?便在再难,也总要竭尽全力想法子才好的。
“西夏国瑶枝碧桑……”脑子里这七个字不断回旋,但一时之间,明萱所能想到与西夏有关联的,也仅仅只有她避之不及的平章政事韩修而已,据说那个男人自小在西疆战场长大,七八岁就上战场杀敌,而他面对的敌人,便是西夏。
韩修斩杀过西夏元帅,又生擒过西夏皇子,那张永赋岁贡的降书亦是他亲手取回,哪怕一经数年,但他曾经与西疆军队密不可分,会否还留有一些旁人不知晓的门道,能不能有法子帮自己取来瑶枝碧桑,或者提供些更确切详尽的消息?
这想法不过只存在转瞬,明萱飞快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来,她低声轻喃,“不,不可能的。”
以韩修一贯行事,倘若他知晓裴静宸危在旦夕,必定是会拍手称快,莫说这两样草药并不易得,韩修也未必有这通天之能,便是他真能得到,他也不可能会帮自己。
可除了韩修,她一时之间,实在又没有别的思路。
明萱沉沉叹了口气,心里想道,暂时该按下这个心思才对。
何贵见多识广,还是先等他夫妇二人进来之后,商量着看看能不能有别的法子,幸好前些日子叫何贵脱手的南边的那些庄子大大地进帐了一笔,暂时还没有买进新的产业,手头的活银数目甚是可观,实在不行,她便令何贵设法找些江湖中人去一趟西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她手上有钱,也未必就一点希望都没有。
倘若一点办法都无,那时候便是再不情愿,为了裴静宸的性命,她也愿意去求一求那位平章政事韩大人。
过不多久,严嬷嬷端了食盒进来,明萱用了几口,便见丹红从外头进来。
丹红回禀,“长青去了南郊庄上打听消息,最快也要过两个时辰才能回来,我叫了靠得住的小厮去了一趟我表哥家,那小厮赶回来禀告说我表哥表嫂这就过来给您请安。”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听说二爷方才回了府,将二奶奶接去了杨家,因杨四小姐并未出阁,不宜大葬,明日便要送殡的。
不过府里这会都在传言,说是杨家四小姐前日不知怎么回事得了能过人的急病,没有熬过去这一劫,昨儿夜里没了,因是那要传人的毛病,所以昨夜里杨右丞便命人放进了棺木里到西山上的庵堂里一把火烧了,葬仪上只用空棺,发葬也只立衣冠冢,除了自家亲戚,也不再请人了。”
明萱目光微动,露出森冷寒意,“我知道了。”
若是寻常人家遇到孩子得了传染人的毛病没了,遮掩都还来不及的,哪里会像杨家那样四处传扬?杨府此举,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恐怕是在韩府别庄的事被人捅破了之后的先发制人吧。
杨家四小姐昨夜殁的,那么今晨出现在杨五爷榻上的女子自然不会是她,因为那时候她已经是一个死人,那些贵介公子虽然纨绔,却也都不是蠢才,不会非要拿一个死人说事,更何况杨右丞与裴相同气连枝,朝堂上一手遮天的人物,便是那些人心里如同明镜一样,那话却也是再也不敢随意乱说的。
当真是打的好主意!
明萱冷笑着说道,“这事你先派人打听着,有什么新的传言,必定要立时告诉我。”
丹红忙道了声是。
这时,外头小丫头进来回禀,“大奶奶庄子上的管事进来回话。”
是何贵和雪素夫妇两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