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所站立的角度不同,看法自然千差万别。
明萱表示理解,轻轻抚了抚明芍的手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话锋一转,轻声问道,“永宁侯府过不多久就要分家了吗?”
明芍吞吞吐吐地回答,“听说是祖母发的话,大伯父也已经同意了,只等着到了明年祖父祭日时开了宗祠请了族里的长老出来,将公中的帐册对过了,便要分家的。”
她连忙补充了一句,“其实盛京城中的公侯府邸,像咱们家这样的反倒少见,多的是继承了爵位就分家的,一起过有一起过的好处,分开过却也有分开过的便宜。”
话音刚落,前头便来了个嬷嬷打扮的妇人,见着明芍忙飞奔过来,行了礼说道,“原来十小姐和七姑奶奶在一处,倒叫奴婢好找。十小姐,四夫人派奴婢来寻您呢,那头安国公夫人和小姐都到了,吵嚷着要见见十小姐呢。”
原来是四夫人薛氏跟前的嬷嬷。
明芍便有些为难地立起身来,对着明萱说道,“临来时,母亲交待要我跟着四婶婶,这会安国公夫人和她家小姐来了,我得去拜见,等会儿若有空闲,我再回过来寻七姐姐您。”
她将来是要嫁过去安国公府方家的,未来的婆婆和小姑要见她,她不能不见。
明萱忙笑着冲着她摆了摆手,“快去吧,莫让安国公夫人等急了。”
二伯母的糟心事,她帮不了。明芍在这里长吁短叹,她听着也不甚舒坦。
所以四夫人身边的嬷嬷领着明芍主仆去了前头,明萱竟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她立起身来,在春澜亭中眺望四处的风景,只见眼前是一片深深浅浅的池塘,荷叶已经有些败落,显得略带萧条,可远处袅来了一群斑斓的野鸭子,却给这死气腾腾的水面带来勃勃生机。
水边微凉,丹红替明萱披上斗篷,低声说道,“大奶奶,我听长庚说,这几日城中好似被抄了好几个放印子钱的庄头,听说牵连的人家不少,我原只当是件轶事来听的,谁料到侯府二夫人也牵连其中,倒是不曾及时跟您说,是丹红疏忽了。”
她微顿,“听说被罚没的银两不计其数,二夫人那点估计还算是少的。”
正当繁盛的永宁侯府尚且只是个内里虚空的空壳子,那些逐渐走向没落的老牌贵族景遇如何其实是可想而知的,当家的夫人们为了要填平府里的窟窿,去将钱拿去给中人放印子钱的事,虽然都不曾明着说破过,但其实也并不稀奇,只是有些本钱高些,有些本钱少些罢了。
这利上滚利,连着本金,数额肯定不会少。
明萱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你听长庚说?”
没有等丹红回答,她眼神一深,又沉了口气说道,“这几年四疆一直都有战事,新帝登基之前又历经五龙夺嫡,内忧外患之下,国库想来并不充盈。如今西夏战事又起,这打仗可是需要银子的。
国库空虚,这仗又是非打不可的,等着岁贡田赋缴收一时之间恐怕来不及,所以非常时间,难免要用些非常手段,放印子钱可是违反法例之事,收没了这些赃银,便是有人闹起来,也占不到理,这策原是好策。只是……”
只是韩修出走西疆,朝中没有能与裴相和杨右丞顶礼抗衡的人物,在这敏感的时刻,皇上这一棋又将那些卷入印银风波的没落贵族给得罪了去,朝中想必又要折腾上好些日子吧。
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声,像是出了什么事。
她忙令媛姐儿留下的丫头去打探,过不久,那丫头回来禀告,“听说是杨右丞和定国公不知道因为何事争吵了起来,还动起了手来,定国公的亲随去拉架,被杨右丞一把推开,正撞到石柱上,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