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眉头飞快地一皱,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什么来,她浅淡说道,“既是皇后娘娘的忌讳,咱们走侧门便是了。”
她上回来时走的是坤宁宫的正门,马车直接停在门口,入了门穿过院落便是正殿。这回要走侧门,却是要绕过很长一段的回廊,才能到西面的侧门,这侧门倒是平时就一直开着的,各宫的娘娘们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时,有些贪图方便就都直接走的西侧门,倒也无人将这放在心上。可她来者是客,论理却是不该走这道门的。
略往前走了几步便是一座假山,明萱隐隐听到假山背后传来争吵声和隐隐的哭泣声。
引路的宫人脸色一变,颇有些尴尬地冲着明萱笑了笑,“宫女们胆大包天,竟敢在坤宁宫门口吵了起来,倒让王妃看了笑话,您请稍待,奴婢叫人去将她们赶了走,以免扰了王妃大驾。”
她轻轻躬身,便步履匆忙地往前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侍卫便从假山后面架出三四个宫女来,个个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抓伤,其中一个瘦弱的仍自小声哭泣,另一个略高大一些的却牢牢护在她跟前,想尽办法不令侍卫伤害到她。另两个却如同蔫了的斗气公鸡,垂头不语,气焰很是低落。
侍卫动作有些粗鲁,似乎是弄疼了那瘦弱的宫女,略高大一些那个便怒声喝道,“我和月荷都是永和宫的人,虽然我们主子不在了,可皇上每月十五都要去永和宫坐一会的,若你们弄伤了她,我便是拼了一死也要让你们不好过的。”
接引宫人不由分说,左右开弓扇了那高大宫女两个耳刮子,“在坤宁宫前斗殴已经是重罪了,竟然还敢在安平王妃面前胡说八道,你们是永和宫的人又如何?宫里头最重规矩,便是元妃娘娘在世,她也绝不会容许你们在坤宁宫前大吵大嚷扰了皇后娘娘金安。”
明萱目光微垂,心中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永和宫元妃,是她的嫡亲长姐,坤宁宫的接引宫人不可能不知道。不论那高大的宫女和那叫月荷的到底卷入了什么事端,宫人在自己的面前扇永和宫的宫女,还口口声声提到元妃,便令人觉得奇怪地很。
倒像是故意要引起自己的注意一样。
那高大宫女显然一愣,她转头对着明萱颤声问道,“您是安平王妃?是永宁侯府顾家的七小姐?”
明萱轻轻颔首,“不错,我是安平王妃,亦是永宁侯府顾家的七小姐。”
那高大宫女和月荷闻言噗咚一声跪了下来,“七小姐,奴婢们是从前元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您是咱们娘娘的亲姐妹,可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啊,娘娘她……”
话音未落,侍卫便上前将她们两个重新制住,许是弄得生疼,她们嗤痛不已,没有法子再连续地说话。
接引宫人忙对着明萱说道,“王妃请往里面请,皇后娘娘等了多时了!”
明萱心下狐疑,但此时却不能不走,只得若有所思地望了那两个宫女一眼,这才转头过去跟着接引宫女的步子继续前行。
宫人引了明萱和黄衣进到正殿,裴皇后穿着皇后常服歪在金凤榻上双目微闭,似是在闭目养神,听到声响,她睁开眼,蜡黄的脸上带着浅淡而虚弱的笑容,“是大嫂来了,快,给安平王妃赐坐!”
裴皇后到底有否夜夜噩梦不得而知,只是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这倒是真的。
明萱微微挡在黄衣身前,引着她对着裴皇后一起行了礼,便也不客气地坐在了小凳之上,黄衣则乖顺地立在她身后。
她脸上露出恭敬却有几分疏离的笑容,“不知道皇后娘娘今日宣臣妇,是有什么吩咐吗?”
恭敬是因为裴皇后乃是一国之母,疏离则是预设立场。
裴皇后徐徐从榻上坐起身,并不回答明萱的问话,却将目光投射到了黄衣身上,她将黄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然后笑着说道,“这位便是在安平王府做客的黄衣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