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也意味着,从前明蓉的梨香院,甚至明萱的漱玉阁都要重新住上别人。
当初出阁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物品都带过去了夫家,所以漱玉阁里尚还有不少明萱的旧物,梨香院里,则几乎全部都是当初顾明蓉的遗物。这些东西未必值什么钱,但却都是主人曾经的回忆,倘若她不取走留着的话,多半也是被蔡氏处置了。
明萱有些不舍,便先与世子夫人蔡氏留了话,想要将这些物品俱都搬走,反正如今的安平王府库房大,就只住了她夫妻两个,有的是空房子装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留着无益,既不能换钱还占地方,若当真烧毁了,却又显得侯府不近人情,世子夫人正觉得难办呢,明萱来问她要回去,她乐得轻松,自然愿意卖这个人情。所以明萱选了一日,便从王府带了两三辆马车,和许多仆妇过来帮忙。
春衫薄峭,明萱四个月的身孕便有些明显了,朱老夫人心里欢喜,又向来疼爱她,也不舍得让她累着,便吩咐了管嬷嬷和严嬷嬷丹红一道前去收拾东西,留了她在安泰院里歪着两个人闲话家常。
说着说着,这话题自然转到了顾元景身上去,朱老夫人深以为憾地叹了口气,“我原先看中了辅国公府你三舅舅家的如姐儿,想要亲上做亲,说给小四当媳妇的。如姐儿性情好,模样也好看,你三舅舅虽然不在高位,但是官声好,如姐儿又有两个胞兄,都是有出息的,将来可以和小四互相帮衬。我私底下还和你舅祖母说了一回呢,谁知道……”
她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听说他们苗家的女儿,最好那些毒虫蛇蚁,若是一有不和,她便能轻易要了人性命的,这将来,小四若是一不如了她意,可难保会有性命之忧啊!”
道听途说,难免会有所偏颇,可朱老夫人的顾虑,却也是一片爱孙之心。
明萱连忙劝慰她,“祖母是没有见过黄衣,不知道她的为人,又听了那些没有根据的谣传,才误会了。黄衣在我那边住了快有四个月,我与她朝夕相处,只觉得她为人率真可爱,哪里有传言中的那样可怕?至于那些毒虫蛇蚁,那也是因为南疆毒湿,莫说苗人了,便是寻常的临南百姓,也不似咱们那样畏惧虫蛇的。”
她笑着将黄衣跟着严嬷嬷苦学规矩礼仪,被裴皇后宣入宫中却不惧不慌,与自己相处时候的体贴入微,俱都与朱老夫人讲了一遍,然后笑着说道,“孙女儿倒是以为,黄衣这个嫂子百样都好,很得我心呢。祖母常说,孙女儿眼光好,不若您就信我这一回吧?等下回哥哥和黄衣过来给您请安时,您瞧过了她人品再作定论如何?”
朱老夫人叹了口气,“你说好,那孩子便该是个好的,萱姐儿的眼光,祖母是信任的。”
她忽得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话又说回来,这门亲事是皇上赐的婚,板上钉钉的事情,便是祖母不欢喜那什么黄衣,也得认下不是?再说,照萱姐儿说的,你哥哥是极喜欢那姑娘的,如今已经分了家,你哥哥也另立了府邸,左右将来不住一块的,我又哪里来那么多怨言?只要你哥哥喜欢,他们两口子日子过得欢喜,那便也就罢了。”
话虽如此,可到底还是不甚如意的。
明萱又笑着宽慰了她几句,又转而问道,“不知道最近大伯母的身子如何了?”
朱老夫人面色一沉,“她似是真的病了,前些日子我还听昊哥儿媳妇说,你大伯给请了宫里头好几个太医前去别庄给她诊治,说是很有些难办。原是想要将她挪回来家来的,但听太医说,她那病最好不要挪地方,便只有罢了。罗氏是我的长媳,我倒是有心想要去看一看她,只是我这身子骨也不好,她那别庄又在山上,山路陡峭,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折腾不起,你大伯也一直拦着我,我便也算了。”
她顿了顿,对着明萱说道,“我知道你孝顺,但你如今怀着身子,却莫要想着去看望你大伯母,她在重病中,免得过了病气,不好。”
明萱叹了口气,“有那么多太医在呢,大伯母定然会平安无事的,祖母也莫要多为此烦忧。”
朱老夫人摇了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到了这样地步,救不救得回来也不是我烦忧不烦忧就能说了算的。我只是可怜若是罗氏真的……那我们琳玥和元显的亲事,怕又要有变了。”
自从明萱嫁后,她一直都盼望着亲外孙女李琳玥能嫁过来永宁侯府与她作伴,可是原本计划好了的亲事,却因为平昌侯老夫人的突然离世而被打乱了计划,将亲事延迟到了今年九月。但朱老夫人从世子夫人那边得来的消息,怕是罗氏很有些不好,如今才刚入了四月,也不知道能不能拖到九月。
明萱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丹红掀开珠帘进了屋子来,行了礼,对着明萱说道,“有几件东西,严嬷嬷吃不准王妃还要不要,便差我来请您的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