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静静的望着李忠,平声道:“李管家,你可敢杀我?”
李忠大吃一惊,连忙跪倒,颤声道:“王爷怎么会这样想,人入府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对王爷更是忠心耿耿,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噬主犯上,王爷明鉴。”
李落漠然无声,李忠抬头看了李落一眼,李落正盯着他,目光平静,看不出来憎恶也看不出来激愤,只是静静的看着,仿佛看的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了无生气。
李忠背心冒出一阵冷汗,早早就知道王爷经常和淳亲王麾下战场上的军将习武,沾些杀伐之气实属寻常,看着李落的目光,李忠一点也不敢怀疑李落只是恫吓。
李落摘下佩剑,轻轻抽了出来,剑气阴寒刺骨,端是一把神兵利器。
轻咳一声,淡淡道:“这把剑名唤星宿,李管家你听过么?”
李忠看了一眼李落掌中长剑,眼角微一抽搐,沉声道:“人自然知道,星宿剑乃是大甘七大神剑之一,当年王爷少年惊才,圣上大喜之余特赐下此剑,在卓城之中还是一段佳话。”
李落萧索一笑,轻轻将星宿剑归鞘,目光远远投了出去,清冷道:“李管家身怀绝技,非我能胜,再者今日我也不敢拿你怎样,今日过后,李管家,你逃吧。”
溯雪惊呼一声,往日里李落温文尔雅,纵然是与府中下人相见也从不盛气凌人,颇是可亲,府中众人对李落甚为爱护,何曾见过李落这般霸道模样。
李忠一怔,额头渗出冷汗,苦涩道:“王爷这是何意?”
“你是我父王心腹之人,在淳亲王府权势滔天,自然可不将我放在眼里。只不过我虽年幼,但总有一天会成为王爷,到那时我必不容你,李管家以为在我父王眼中你我二人孰轻孰重?”
“王爷息怒,人不过是区区下人,怎敢和王爷相提并论,只是洛儿一事人确实不知就里,还望王爷明察。”
李落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李管家,你是聪明人,我也不蠢,洛儿的事总有一会知晓底细,三年,五年,或许要不了这么久,就算李管家能将知悉原委之人尽数杀了灭口,我也能从我母亲或是父王口中得知始末,到了那一天,李管家,你觉得我与你该如何相处?”
“这,王爷,若是你要人死,人绝不皱眉头,人对王府忠心,日月可鉴。”
“李管家,你早年在宫中日久,王府侯门中的事何时单单论一个忠义了?我知道你对王府极为忠心,你我虽无深交,但我平日对你甚是尊敬,所以我才有今日明言,你若想活命,就不要再留在淳亲王府了。”
李忠一时语塞,自打成了淳亲王王府的总管,见惯朝野中的大风大浪,不想今日遇到李落,霸道处更见磊落,词锋迫人,再是推诿也无济于事,苦笑道:“王爷,你这是要逼死人啊。”
“李管家,你对我父王忠心耿耿,洛儿何尝不是如此对我,洛儿勾结刺客一事不假,我也无心无力替她平反,只是总该让我知道事出何因。若有一天出了事,有口难辩,难道我父王不会如此待你么?同为王府中人,生死有命,但有人牵挂,清明时节能得一炷残香,也胜过孤苦无依吧。”
李忠一愣,看着李落,良久不出话来,有这样的主子不知是福是祸,为奴为婢,除了混一口饭吃,何尝不是也想有一个能依附残生的主子。
李忠长叹一声,沉声道:“当年人在宫里伴着王爷时也遇到过这样的事,皇宫争斗更是凶险,若不是王爷相救,只怕人这身子骨早不知埋在哪个山头野地里了,王爷,你和王爷当年真像,人比洛儿运气好,苟活了这些年,生为王府人,死为王府鬼,此生无憾,洛儿能遇到王爷,虽死也是无憾了。”
李落心中一痛,躬身一礼道:“多谢李管家,事已至此,你起来话吧。”
李忠拜一礼,站起身来,眼前的王爷与往日判若两人。李忠思量片刻,凄苦回道:“人若将此事告诉王爷,却也成了不忠不义之辈。”
“我父王曾命你守口如瓶么?”
“正是。”李忠索性直言无讳,道,“王爷和娘娘忧心王爷伤神,命府中众人缄默三口,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我猜也是如此,今日李管家可否相告?”
李忠看了侧旁溯雪一眼,躬身一礼道:“人还是不能。”
李落并无气恼,淡淡一笑道:“好,原来李管家是要看我与我父王母亲反目了。”
李忠一滞,张了张口,没有出话来。李落漠然道:“王府中人不会人人都像李管家忠义,我出身王府,知轻重,不管洛儿事出何因,里通外敌已是事实,纵然洛儿活过来也百口莫辩。”罢微微一顿,看了溯雪一眼。
淡淡道,“洛儿不在,溯雪即是我唯一心腹之人,倘若今日之事传出去,我杀她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