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他仰起头,对着某个无形的存在回应,他虽然始终不知道选中他的神是哪一个,但他确信,对方也拥有着超凡脱俗的力量。
囚王举起了手。
瞬间。
无数的云朝着这边的天空聚拢,汇聚成了黑云旋转的涡轮。
漩涡的中央,一道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它将这片屋子的顶端刺破,与囚王高举的掌心相连。
光柱如铁似矛。
神启降临,无穷无尽的力量灌入了囚王的身体。
他本就臃肿的身体一下子膨胀了数倍。
黄鹰扑腾着飞远,戏台上的戏子们尖声大叫,不敢再演。
“这次居然是真的?!”黄鹰瞠目结舌。
囚王的神色渐渐变冷。
他是即将登神的人类,他已经开始学习那些绝世高手漠然的风姿。
天生异象。
异象吸引了许许多多的目光。
包括谷辞清与鹿漱在内,不少人朝着此处聚拢过来。
“囚王?你在做什么?”谷辞清取下了负在背上的长弓。
囚王原本居住的大殿已经在这道凭空而现的伟力之下土崩瓦解,所有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承接神启之力的模样。
囚王没有回应谷辞清的提问。
谷辞清不再犹豫。
顷刻间,金色的箭矢已搭在了弓弦之上,弓弦拉至满月,于神女玉指勾撩间射出。
空中。
金光一闪而过。
接着,令人惊诧的一幕发生了。
囚王竟徒手了接住了这必中的一箭!
谷辞清瞳孔骤缩。
囚王将金箭握在掌心,狞笑声越来越大:“谷辞清,你是不是养尊处优惯了,这箭竟只有这点力量了?”
“你信仰了邪神?!”谷辞清望着那冲天的黑柱,立刻明白,这是魔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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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魔要以他为容器,降临人间!
事发太过突然,没人想到,也没人猜到。
世人都以为,囚王虽然贪财好色,但毕竟斩杀过灾厄邪魔,怎么说都是心向人族的,没想到……
“有问题吗?”
囚王冷冷反问,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了对抗即将到来的黑暗,也瞒着所有人秘制出了抵抗之药,信仰邪神是对人类的反叛,那你们呢?你们用着人族生产的资源,只谋自己的生计,还欺瞒了黑暗将临一事,算不算是反叛?”
“你怎么……”
谷辞清不知道这个秘密是怎么泄露。
“我们研制死灵之质,是为了深入死灵雪原,与邪神抗争。”谷辞清冷冷道。
囚王哈哈大笑。
“你仔细听听你说的话,这话你自己相信吗?”囚王摇了摇头,说:“你受人类尊崇,可对于邪神而言,你与这遍地的蝼蚁有何区分?你们这些大修士一直在隐瞒,你们隐瞒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囚王顿了顿,继续说:“你们说,你们准备完毕后,会打开死灵雪原的封印,与灰墓之君决战,但不是的……死灵雪原的封印何时解开,从来不取决于你们,它只取决于被封印着的灰墓之君……封印早就松动了,灰墓之君也在积蓄力量,祂随时有可能冲破封印之门,令黑暗之潮淹没整个真国!”
“对于这一点,圣树院、龙主殿的人都心知肚明,你们已经做好了面对黑暗的准备,但其他被你们愚弄的人呢?他们知道吗?”
“你们比我更卑劣。”
囚王不停地笑着,他的身躯越膨胀越大,仿佛是几百个人叠成的,俨然是一具庞大的肉山,同时,他满是肥肉的身体上,一只又一只的手从两侧钻出,仿佛一条生着无数手脚的肥胖蛆虫。
神启还在继续。
囚王四下扫视,看着逃散的众人,声音洪亮:“现在人还太少太少,等十三灵宗的宗主齐至,等圣树院的圣灵使们齐至,等龙主的儿子女儿们齐至,我会告诉你们,我得到了怎样的神启,同时,我也会告诉你们,我会用这份力量,去做多么伟大的事。”
谷辞清一跃而起,又射了三箭。
两箭被挡。
最后一箭射入了他的身体,却无法穿透脂肪层,被囚王拔出之后投掷了回去。
这投掷的一箭竟比谷辞清射出的威力更大,谷辞清被这一箭抵着倒滑过长街,双足所过之处,街面支离破碎。
鹿漱也出手了。
她祭出一轮纯白的满月,令其扩大百倍,罩向了发魔的囚王。
囚王一拳将这满月拍碎,然后从碎月的光雨中落掌,打向了鹿漱,鹿漱本想遁走,却被束缚灵根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危急关头,还是谷辞清飞身而至,拽着她撤走。
同时,各大灵宗的长老也来了,其中甚至包括了原面教、戮神教等诸多教派的高手。
灵宗的大修士们见到这一幕,也未废话,纷纷祭出法宝,将囚王包围。
囚王还未成为真正的神明,躯体虽也中了许多招,留下了不少伤痕,但对于这些疼痛,他如若无感,只是挥舞着那蒲扇大手,凌空抽打,将一个又一个修士拍落。
有的重伤倒地,有的不省人事,有的直接殒命。
囚王一人连战数位高手,大胜。
这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候,甚至超过了战胜灾厄邪魔之时。
“我的好友鹿公,是不是死在你们原面教的?”囚王看向原面教的教主。
不等这位带着面具的神秘教主说什么,囚王的大掌已经拍落。
教主无处可逃,只能硬抗,却是面具破碎,口喷鲜血,他被囚王一把抓起,攥紧在掌心,这位曾与剑主大战过的传奇之人,竟被囚王直接捏死!
囚王的身体还在不断膨胀。
“我会让你的宿敌剑主一同来陪你的。”囚王狞笑。
他甩去了粘在掌心的血与肉,低下头,一双绿豆眼睛锁住了谷辞清与鹿漱。
他看着平日里瞧不起他的两大神女,大笑着问:“仙邀呢?你们的姐姐仙邀呢?她不是最为刁蛮吗,让她来,让她来见我!她若不来……”
囚王顿了顿,望向了环形巨楼的方向。
“她若不来,我就去找她……她逃不掉的。”囚王为此还编了个理由:“敢伤我的爱鹰,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至于那头黄鹰,早就在刚刚的混战中被他误伤,拍在墙壁上,死掉了。
神启已经结束,他的体内充盈着无尽的力量。
无人敢与他一战。
他已天下无敌。
正当他准备去抓仙邀时,耳畔忽然响起了戏曲之声,细微的乐器声在这种场合奏响,显得突兀。
他这才想起,那个戏班子的演出还没结束。
戏班子上的人早已四散而逃。
唯有那个扮演灾厄邪魔的小男孩还穿着衣套卖力地表演,衣套遮蔽了他的视线,他似乎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自顾自地演出着。
“你倒是尽心尽责啊,嗯,不错,等我成王,我会让你做我的眷者。”囚王说。
接着。
囚王愣住了。
他发现,这小男孩的脚边,有一个头颅。
那个头颅也是戏子的,而这位被杀的戏子,正是他的扮演者。
“谁?这是谁干的?!”囚王立刻质问。
当着他的面杀死扮演他的人,这无疑是最赤裸裸的挑衅!
小男孩渐渐停下了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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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开衣套,露出了脸。
“是我杀的哦。”小男孩说。
“你胆敢……”
囚王暴怒着拍下了厚重的手掌。
整个戏台都被摧毁。
可小男孩没有死,非但没有死,他还完好无损地从囚王的手背钻出。他坐在囚王的手背上,对他挥了挥手,说:“那个老头子总说我演的不好,还是你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我演的很像了……是很像的,对吧?隔了太多年了,我也有些记不清了呢。”
囚王看着这个瘦弱的小男孩,忽然想起了什么,震惊不已:“你是你是你是你是……是你?怎么是你,你早就死了啊……怎么可能!!!”
囚王翻掌想要抓住他,将他捏死。
可小男孩无比灵活,任由囚王怎么费力,都无法将其拿捏。
他在囚王毁天灭地的掌风中闲庭信步,话语悠悠:“唉,囚王,当年我们可是结拜过的好兄弟啊,我原本是那么信任你,谁知道,你会在背后给我捅刀子,当然,也谢谢你杀死了我,让我的灵魂得以漂洋过海去到彼岸,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得到今天这样强大的力量。”
还未离去的人们听着他们的对话,隐约猜到了什么。
“你是灾厄邪魔?!”鹿漱惊诧。
“聪明哦。”小男孩微微一笑,说:“等会就用灾难奖励你吧。”
他是灾厄邪魔。
他所到之处,必将发生灾难。
当夜,殊媱撞见了他,看似见义勇为,实则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沾染上了灾难之息,所以她很快中了谷辞清一箭,重伤濒死。
囚王已濒临疯狂,他不停地对小男孩发动进攻,却是无济于事。
“你还不明白吗?这半年来,一直在给你发布任务的神明,就是我啊……你可真愚钝,这么久都察觉不到端倪。”
灾厄邪魔摇了摇头,笑着说:“我要让你升至云端,然后再让你粉碎于大地,这是对你背叛的惩罚……好了,你已经体会过天下无敌的滋味,现在,这场愚戏也该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