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还在布置,但是听到家里有奇怪的声音,我当时很害怕,以为家里进了小偷,”她还记得当时惊慌的自己,不敢再站在客厅,也不敢去声源处查看,“我不敢过去看,也怕小偷发现我,就藏到了沙发后面。”她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继续述说着,“我在那里躲了很久,等的脚都麻了,但是我不敢动,然后我就发现了妈妈的秘密。”
“本来不应该在家的妈妈和姨父一起从妈妈的房间出来了,他们特别亲密,关系一目了然。我当时很震惊,也很难过,但是我没冲出去和他们对峙,我知道他们一定能看出客厅的不同。”
“妈妈和姨父看到被我装扮了一半儿的客厅,知道家里回来过人,姨父好脸面,匆匆的就走了,等家里只剩下妈妈的时候,我站了起来。”
“我不记得当时都问了什么,但是我记得妈妈说,爸爸去世的时间太长了,她很寂寞。家里收入不多,她和姨父在一起,也是为了我和哥哥。姨父很有钱,给妈妈开了店铺,给我和哥哥买名牌鞋,给了我们好的生活。”
“我当时就特别的恨。我姨那时候和苏生也还没有孩子,但是她人特别温柔特别好,她对我就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宠着爱着,她对妈妈也特别的好。我一直都知道,妈妈是被姨养大的。可是她却做出这么对不起她的事。”
夏语的脸上都是对刘喜乐的歉疚,以及对母亲背德行径的羞耻。她低着头:“我可以不要优渥的生活,我可以不要新衣服,我可以自己赚钱养自己,我想让妈妈不要再和姨父在一起了。”眼泪掉在了手上。
“但是妈妈说没有姨父,我就不能读书了。”夏语忍着眼泪继续说着:“她是大人,我劝不动她,我也不敢告诉姨我妈和姨父的糟心事,我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我开始打工,做些力所能及的零活儿,一开始,我年纪小没人愿意用我,我就去理发店当学徒,没工资但是管饭。陆陆续续做了很多各种各样的活计,有了收入,能自己交学费了,我就不要家里给我钱了。苏生给的东西我嫌脏,都不要,妈妈给的钱也脏,我也不要。等上了高中,我就搬离了家里,住校了,但是还是走读打工。”
“我的精力有限,成绩不像原来那么好,而且一直边打工边上学,有点儿坚持不住了,所以我就没继续上大学。我现在虽然是超市的收银员,但是我自己开了一家网上店铺,经营各类生活用品,生意很不错,生活也越来越好。我就是觉得瞒着我姨,挺对不起她的,所以基本不和我姨以及家里联系了。”
女警很心疼这个小姑娘,那么小就开始为生计奔波,得受了多少苦啊。关键是这孩子三观正,让人心生怜惜。但是职责所在,该问的还是要问的:“案发的时间段,你在哪儿,做了什么?”
“那天下班早,我就直接回我租的房子了,一直在忙网上店铺的事。因为我需要囤货,东西太多,所以是自己住,没有人能为我证明。”
曲小水刚刚就觉得这个女孩儿眼熟,她捏了捏蒋越的手,蒋越把头凑过来,曲小水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个夏语是咱们住的招待所楼下超市的收银员。”
蒋越点头表示了解。
女警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但是没什么新的进展。最后女警还是直接问了夏语:“你恨不恨苏生,他让你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依靠。”
“恨是肯定的,我姨那么好,我能熬过最难的那个时间,都是她在帮我,包括我开的网店,也都是她帮我介绍货源和客源,还总在我这买东西。他配不上我姨。除了有几个臭钱,他这个人一钱不值。但是就算是恨,我也没想过要杀了他。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我爸还在的时候,苏生来我家喝酒,总喜欢抱着我举高高,他人虽然不好,但是曾经对我还是很好的。”夏语太早步入社会,见识过了太多的艰辛,所以别人给予的一点点好,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
问话不再继续,女警给夏语拿了盒泡面:“你先吃点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先休息一会儿。”
夏语礼貌的道谢。
人的一生,都会有看不清楚前路,不断探索的迷茫时期,熬过去了,前方就是坦途。愿那些迷途的羔羊可以拨云见日,坦荡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