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建清打开灯后,一室的黑暗被光亮所驱散,露出了其本来的面目。
这里的空间并不大,东西的摆放却非常有规律。
和外面的工作室一样,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也有着一个非常大的工作台。
工作台上面放置的都是有些年头的修复工具,工具上的污渍和斑驳都一再的说明了它们的使用年限。
可是这些老旧的工具却是姜建清用的最惯手的。
他没有耽搁时间,在座位上坐下。
将一块明胶小心的融化,重新配比后,熟练的拿起一支不到一指宽的小刷子,沾了沾。
他将已经修复了一半儿的断裂的木块,用手轻轻的托起。
像是在呵护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姜建清的动作处处透着小心。
他将配好的粘合剂在木料的断裂接口处细心涂抹。
姜建清涂的认真仔细,似乎眼里心里只有手中的木块。
好像那不是什么残渣废料,而是姜建清眼中有着生命的无价之宝。
从白天忙到了深夜,又从黑夜不停歇的忙到了天明。
原本一块块碎裂的看不出形状的木料在姜建清的巧手下拼接在了一起,完全看不出曾经四分五裂的痕迹,恢复了本来面目。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尊高约80厘米的水月观音雕像。
已经复原的木雕上线条流畅婉转,没有任何的拼接痕迹。从有些暗沉的包浆上可以看出它历经了非常久远的年代。
观音木雕上面的刀工十分细腻,花纹繁复,无一不在说明当初雕刻它的师傅水平极高。
灯光下,观音雕像被完整的展现出来,它的面相饱满,头戴一顶高冠,額心处有一点圆痣,神态逼真,面目满是慈悲。
姜建清眼神痴迷的看着复原后的成品。
“当之无愧的瑰宝!”他围着工作台转了一圈,喃喃道。
和传统的观音像不太一样,这尊观音并非站立或者盘坐在莲花之上,虽也是坐姿,但却是右腿随意的摆放在左腿之上。
观音像的手中也没有持着玉瓶,它左手手肘支在桌面,右手则是简单的搭在右膝上,尽显肆意洒脱的风流姿态。
姜建清珍而重之的将这座观音像放在白布上,眼神中满是激动和自豪。
这将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杰作。
他用眼神细细的观察着木雕的每一处细节,确保没有一处疏漏才罢休。
姜建清看的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袖口处微微向上缩起,露出了贴着医用胶带的手腕。
查看完毕后。
姜建清定定的站在原处,注视着这座观音像良久,久到眼中的激动和欣喜渐渐褪去,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他对着观音像双手合十,紧闭双眼,似乎是在佛前许下了什么重大的誓言。
佛家都说:求佛还愿。
姜建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求的佛,究竟能不能等到还愿的那一日。
他现在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在和时间赛跑。
姜建清用白布将观音像包好,在外面又缠绕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然后,费力的将它捧出了暗室。
即便是一直没有睡觉,姜建清也没有任何困意。
他将被包裹的已经看不出里面具体形状的观音像放在日常工作的工作台旁,重新修复起来从寺院带回的佛像。
这一次,他的动作重新从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