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句话,她说起来很平淡,但听到的人却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心酸。
“您丈夫呢?”曲小水看着她熟练的将菜下锅,开口问道。
一个家庭,总不能将所有的重担都交给其中的一个人。
夫妻就是应该相互扶持,才能一路走下去的存在。
曲小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情要陈曼可一个人来承担。
“他啊……是个货车司机,三年前出去跑长途的时候意外出了车祸,没挺过去,人就那么没了。”
陈曼可炒菜的动作没有停顿,在放好了调料后,往锅里加了水,将锅盖盖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没有悲伤和难过。
就好像生活的苦难已经将那些曾经痛苦的回忆都磨去了光彩,痛多了,人就变得麻木起来。
陈曼可弯下身,还算纤细的腰身让她看起来格外脆弱,又分外坚强。
陈曼可从面袋里舀了碗面,一边加水一边揉,很快将面揉成了光滑的面团。
“这样啊……抱歉,提到了你的伤心事。”曲小水看不清陈曼可面上的表情,但提及了别人的伤痛处,总是有些抱歉的。
陈曼可摇了摇头,表示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并不介意。
她将面团放在面板上擀平:“失去了丈夫,我还要照顾公公和孩子,根本没办法出去工作,也没时间感到难过和悲伤,每天只是呆在家里,时间就已经很紧张了。”
将面擀好后,她用刀将面切成面片:“现在我们三个人都依靠着公公那点儿微薄的退休金勉强维持着生计。”
“很多时候,那些钱根本不够用,我就去做些零活儿,或者去附近的洗衣店领些衣服带回来洗,日子虽然辛苦了些,倒也勉强度日。”
陈曼可掀开锅盖,蒸腾的水蒸气形成了白雾,完完全全的将她的面容遮盖住,就像那些隐藏在生活中的苦痛,只要看不见,就好似真的不会痛了。
陈曼可将面片下锅,加了些盐,将锅盖重新盖好。
“你当时是怎么和常念志先生说的?”蒋越问道。
“我让他帮我找到当初参与注册公司的律师和工作人员。”陈曼可的忙碌告一段落,她转过身,看着曲小水和蒋越回答道。
“我想要拜托他帮忙撤销掉我公公的法人身份。”说到这里,陈曼可遗憾的叹了口气:“但是并不顺利……”
“后来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曲小水追问道。
“常记者对我说,想要做撤销,需要花一大笔钱作为手续费和打点的费用。”陈曼可将料理台顺手清理干净,她擦拭锅台的动作非常用力,就像是不能忍受燃气灶上有一丁点儿油腻似的。
“恕我直言,您应该没有那么多钱去承担这笔费用吧?”蒋越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
“是的,”陈曼可擦拭台面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并没有回头,声音变得有些飘渺,就像是从窗外传来一般,带着未能如愿的遗憾和感慨:“所以,直到现在我们也没办法完成撤销。”
公公的法人身份就像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地雷,不知何时就会将本就艰难支撑的家庭炸得支离破碎。
陈曼可握着抹布的手猛地收紧,手背也鼓起了青筋。
她的声音里也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情绪外露,那些负面的情绪突然决堤:
“明明是他们随意的用我公公的身份成立的公司,却要我们来承担善后的费用,真的是太过分了!”
“富的人越来越富,穷的人越来越穷,人生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这句话让曲小水和蒋毅都没办法回答。
谁能保证自己的人生完全没有遗憾,完全顺心如意呢?
而且,社会规则就在那里,很多时候都压得人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