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念志勉强睁开眼皮艰难的注视下,陈曼可一边道歉,一边将刀刃刺入了常念志的身体里。
血色渐渐弥漫开,即使刀刃被刺入身体,常念志也只是身体抖动了一下。
他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连抬手阻止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头顶昏黄的路灯和那个一边将刀扎入自己体内,一边哭着的女人。
今天的夜……真不太美……
阖上眼睛之前,常念志最遗憾的大概就是那条没能及时完成的新闻了。
他不后悔自己的调查,只是多少还有些不甘心,就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能够将报道写出来,让公众了解那些被隐于黑暗中的事情,让那些尸位素餐的败类被绳之以法……
可惜,那一切他都看不到了……
在曲小水和蒋越的注视下,陈曼可慢慢的扶着地,站了起来,她的眼泪似乎流不尽,脸上全是凄苦:“我认罪,常念志是我杀的。”
她看曲小水和蒋越,拉扯了一下空荡荡、过于宽大的衣服:“你们说,我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陈曼可的眼神中都是迷茫:“什么才是不可以做的?我只是想要和自己的孩子活下去,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不论是看护瘫痪的公公,还是照顾年幼的孩子,我自认没有人能比我做得更好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尽心尽力,竭尽全力,为什么生活还是那样苦?”
“你们不觉得可笑吗?”陈曼可的手扶着料理台,她单薄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摇摇欲坠:“常念志说凭借着他的报道就能够拯救我们,但是他凭什么要替我们做决定?”
“他说为我们好,但是即将面对邻居指指点点生活的会是我们,还有孩子的同学和老师看到报道后会怎么想?谁又真的替我们考虑过?”
“有人拿着好几亿的赃款却能够一直逍遥法外,我只是每个月拿三千块又有什么不对?”
陈曼可的头发散乱,不复以往的整洁,她的脸上是干了又流的泪痕,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要受到所有人的指责?”
曲小水的嗓子发紧,却直视着隐隐疯魔的陈曼可:“因为无论是那些贪污受贿的高官,还是你,都是老鼠,啃食着国家的老鼠。”
这句话说的半点儿不留情。
曲小水难道不可怜陈曼可吗?
当然是可怜的。
但更多的是愤恨。
这个一辈子都被局限在贫穷的家庭中的女人,不知道她杀害的究竟是一个怎样难得的好人。
她杀害的是有可能解救更多人于水火和苦难中的新闻工作者,是一个正直了一辈子,连自己的家庭都舍弃了的前辈。
陈曼可也许只是想要活下去,这本没有错。
她错就错在选择了牺牲常念志的生命,来成全了自己的“秘密”。
“你说我是老鼠?”陈曼可笑得几乎要断了气,她大口的喘息着。
“即使我是肮脏的老鼠,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吧?”陈曼可声嘶力竭的质问着。
在她的意识里,常念志的报道大概就是想要逼死她和孩子的最后一把刀。
“不过是每个月三千块而已,为什么就不能再让我们领几年呢?”
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眼中发狠的陈曼可,曲小水闭紧了双眼。
这个人已经疯癫了,完全听不进去任何劝告。
最后看了一眼柜子上陈曼可与孩子的照片,两人带着她去了附近的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