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西畔临近春池,池边杨柳岸易招风,冷风呼呼从屋顶飞啸而过,偏偏韦皋倒霉,一个举头观察,撞上“呲”的一声尘土钻隙,掉落下来迷了他的眼睛。
惹得这位二十三郎有点恼火,揉了眼睛说:“杨娘子,这片画楼的瓦砾该修缮了,风在上面刮,灰从缝隙掉。”
“嘘——你们听。”商音让大家噤声。
风在屋上头刮得更猛了,青瓦不稳当晃得当当响,尘土能钻的空子越大,更发纷纷扬扬天花乱坠,大家想不注意都难了。
这座画楼确实历史年久,梁上燕年年是那只飞来,里头的主人却年年更迭。当初杨父手头并不宽裕,托掮客四处奔波才寻到这个风水不差的地儿,怕委屈女儿,遮风挡雨的屋檐青瓦可是上等工程翻新过的,连毛毛细雨都飘不进来。
如今这样,实属夸张。
“我上去看看。”话没落地,韦皋已飞了上去。
李适也从窗口飞出去,踏着窗外丛柳,上了屋檐,压根忘记了带上身后气鼓鼓的人。
“会飞了不起啊!”商音努努嘴。她的轻功也进益了一丢丢,三下五除二上了房梁,东张西望坐等着。
确实,青瓦有被撬动的痕迹,李适和韦皋试着拨开一片瓦,缝隙里毫无征兆地碰见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豁!
韦皋瞪眼咂舌一激灵,手一抖,唬得瓦片差点翻落下去,李适手快抓住了它。
否则商音自作自受,脑袋得挨一瓦片!
她倒没心没肺,笑说:“瞧你,堂堂二十三郎真不经吓,眼珠子都快吓得掉我脸上了。”
那厮气不过,立刻寻求庇护:“太子,你也不管管她?”
“能怎么办,受着呗,我又不敢打她。”
李适爱莫能助,摊摊手表示正事要紧,叙述自己的结论:“以此为窃口的盗贼,飞檐走壁,功夫不低。这片被撬动的瓦砾只有狗洞大小,说明贼人只瘦不胖,身轻如燕,能悄无声息劫走岁贡的人,这样的身手也是必要条件。”
“而且还是个酒鬼!”商音也发表自己的看法,抬头望向他们,浮云蔽日,云卷云舒,忽然瓦砾间隙里隐约有青绿色的光,与日光迸进,刺激着她的瞳孔。
“冰雕怪,翻开你右手过去的瓦片。”
“喔,看错了,右手第三块。”
没有了瓦片的挤兑,带着那道青绿色的光直线坠落,圆弧状的小东西直逼商音俊俏的脸庞。她也动作敏捷,扭头一个后翻绕梁,脚掌踏柱,力臂抱梁,身体如飞鹤冲天,得空的那只掌心摊开等候,“请君入瓮”。
他们还未看清她接的是什么东西,人家已握拳藏物,飞鹤冲地,稳妥落脚。
展开掌心,是一枚宝石指环,商音昂首呵呵笑:“韦皋,你眼珠子没掉我脸上,却是一只好看的指环掉我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