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呀,皑皑白雪相衬新年红,炮竹声中一岁除,这一年很多东西都在偷偷成长。回到长安,商音看见,坊内舞娘的身姿更婀娜了,镜娘传授王珠的筝技进益了,忘忧与他的欢伯难舍难分,胡师傅的胡子越发见长,而乐坊的屋檐墙壁,一年更比一年旧。
商音惊觉,自己十八岁了呢。
好像成长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成长。
今儿二月二,那只胡貔貅呀,不知道哪里揣着听过来的,非得说什么二月二龙抬头,说今天是“迎富贵”的日子!
“龙抬头”?可皇帝老儿都躺着没什么动静,民间都忙着开始春耕呢!
而胡师傅却大张旗鼓地拜了财神庙和土地爷,完事了摘庙边的野果子硬给按上“富贵果”的头衔,洗也不洗的就端给商音吃。
说是把财气给洗掉咯!商音正哭笑不得,凭栏晒太阳的吉贝,说是看见升平公主往乐坊过来了!
升平公主?
回长安快三个月了吧,商音才想起这位金枝,可是当初与她势同水火,交情浅薄。
“她来干嘛呢!难道是听说我回长安了,来叙旧的吗?
“不太像,我看她气势汹汹,来意不善。不过她是一个人来的。”
两人还摸不清敌意,镜娘来传话,说是公主点名了要单独见商音。
商音为了打起架来不吃亏,特地瞅瞅长靴里鞭子在不在。走了一步又回头,算了吧,把独孤默送的匕首也给揣身上!
厢房里,一案桌,两个女人。她们盘坐着静谧望向彼此,二话不说,香炉里檀香冉冉,香雾缭绕。比想象中的还和平些。
“公主瘦了,妆容也清淡了。”决定打破沉寂的商音保持善意的微笑,给客人斟茶。
“你胖了,看来在蜀地的日子挺有滋味。”升平虽然和善,但总归笑不出口,眼神有点儿悲寂起来。
今天的公主并没有精致梳妆,脸色除了口脂其他都略显苍白,盘起的妇人妆就连翠翘也没有点缀。商音略微疑惑,公主嫁的是权臣的儿子,可不是穷苦书生,怎么就这么素净了。
商音没话找话:“驸马呢?他怎么不陪伴公主一起来。”
话才出口,仿佛扎破了公主的泪腺。这一刻,尖牙利嘴的她不复存在,泪水大颗大颗滚湿了衣襟,将自己委屈柔弱的一面完全暴露在了昔日为敌的女孩面前。
商音吓了一大跳,自知说错话了,问错啥了?是驸马出事了吗?可是,若有大丧,长安皆知呀!
公主越发情难自禁,索性放声哭了起来。商音急忙去握住她的手想给安慰,抖抖袖口要掏帕巾时,“哐当”,惹得一把匕首掉落在地。
该死!
引得吉贝破门而入,以为她们打起来了,场面尴尬又悲伤。
商音像哄小孩子一样,最后把公主给哄睡着了。第一次看见,往昔高傲无比的金枝,这一刻愁容蜷缩在一张小又简陋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