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毕就要遣侍女打道回府。

“谁呀？”商音觉得那女子的语调些许熟悉，一句问话又引得那名女子折回脚步，“商姐姐多年不见，还忘了我去了？”

彼时，廊角犯困的蒹葭蓦然惊醒，匆匆与那女子擦肩不语，忙进殿来替商音打过帘子。

这才看见，窈窕站在面前的美人粉面含春，与旧年的变化不大，只是装扮比早年雍容华贵，水波纹绿缎滚边的秋香色襦裙，系着樱粉色留仙裙，温婉秀丽，明媚的笑惹得步摇清脆作响，却愈发衬得她肌肤如雪，人畜无害。

“好好？”商音凝了凝眉，看她的装扮是宫嫔才有的，于是别过脸望向李适。

“哦，董氏啊……”李适仿佛也才记起来有过这么一个人，漫不经心，“继位之初忙于百事，她的封号尚未拟封，不如……就册充容吧，淑妃觉得呢？”

还未等疑云未解的商音弄清事态，董好好已腼腆扮乖叩谢。这让蒹葭十分反感，悄悄轻扯了主子的衣角。

“等下，”故人再见，作风张狂，敏锐的商音已觉得董好好来者不善，惹得心中欲要挫她，“陛下为太子时，东宫以杨良娣为尊，如今她只敢以正三品婕妤自居，百嫔以她资历为上，别人怎能越过她去？”

“陛下，依妾之见，就封董氏为才人吧。”商音言辞犀利，将心中期许转眸抛给皇帝做决定。

李适似乎有难言之隐，眉头皱出了“川”字，但还是应允了商音的面子，“董才人，还不谢恩？”

此言一出，蒹葭面容得意，睥睨着董好好。

董好好精致的面容露出不悦，勉为其难地谢恩。起身前，高头履踩住襦裙险些将自己绊倒，她心计上头，娇声讨好:“陛下，璟期如今快五岁了呢，她说想阿耶一起陪她过生辰呢！”

“……”商音面容一怔，璟期，名字从玉带月，是公主的辈分。

五岁？董好好和李适居然有了位五岁的女儿？原来，这就是李适的难言之隐。确实，她是该封为充容。

时间倒退，他们应该在华阳公主薨逝商音入狱那年就行了鱼水之欢。

瞧见淑妃面容凝滞，董好好的不胜自喜，尔后扬长而去。

西山薄暮，入夜微凉。

蒹葭憋了一肚子气，侍着主子沐浴时发起来牢骚，“淑妃，您是不知道，当年董好好还在梨园时就模仿着您的舞姿勾引了当今的陛下，入了东宫跟只母螃蟹似的横着走，就连落雁娘子都受了她的气。”

水汽沾着花瓣与皂角的清香蒸腾地爬上视线，商音朦胧了视角，忆起当年稚气温柔、落落大方、与世不争的董好好。如今看见的董好好，言语刻薄、高调张扬、以色魅君，二者相比，如雾里看花，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