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席地而坐,跟着苏宴舟望着天上漂浮的白云:“要说就说,不要磨磨唧唧的。”
“你真是……粗鲁。”苏宴舟挑挑眉,“只因这院子中有一口井甚合我心意,东接流出郊外的青河,井水清列煮茶香甜,只不过春季时这口井就只剩下半井的水,可惜得很。”
江烟闻言往井下望了一眼,井壁长满了青苔,井水深不可测,阵阵冰凉的水汽往上冒,水中还游着两只小小的红鲤鱼,云的影子就倒映在水面上,像在鱼的身下飘游。
东通青河,春季半井。眉眼微动,若有所思,江烟侧目扫了一下苏宴舟和二丫二人,转过身准备回屋,江家人见状也跟着离开后院。
后院剩下苏宴舟和二丫俩个人,深邃的眸光下是审视,眼神似恶狼般,苏宴舟含笑问道:“说吧,二丫姑娘为何对苏某有这般青睐。一则我从未于你有恩,二则你我并未有情,你为何步步皆是为我而做。”
他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怀疑自己对他的好都是有目的的?!他…他居然是这么想的!圆眸蓦然间睁大,二丫气急败坏地从地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苏宴舟:“你怀疑我?你良心被狗吃了啊苏宴舟!没有恩?怎么没有恩?!”
当年爹娘咽气后,为了安葬爹娘她花光了所有积蓄,最后不得不流落街头,当她以为自己要饿死街头的时候,一袋碎银子从马车窗丢到她脚边,她急忙扑过去牢牢护住生怕被人瞧见抢走了,灰头土脸抬起头看向恩人的马车时,看到的就是苏宴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甚至还来不及道一句谢,苏宴舟就放下车帘命人继续赶路。
二丫看着苏宴舟怀疑的目光,知道这个人是不信自己的,又掏出随身携带的钱袋扔到苏宴舟身上,她一直在找机会把这个钱袋物归原主,如今算是找到了,没有那一袋碎银子,她早就死了,她这条命是苏宴舟救的,她口笨不知道怎么谢恩,但是做她总知道怎么做,她二丫不是狼心狗肺的人!
她一个捕鱼女也不知道报答苏家这份恩情,最后受她人点拨才想到来苏家做婢女还恩,不然苏宴舟以为自己真愿意好端端来伺候别人?!二丫叉腰,越想越委屈,眼泪就落下来了,她咬着唇:“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苏宴舟。这点小钱对你而言,可能就是随手丢了就丢了,可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就是救了自己命。你原来一直是这么想我的,这么防着我的!”
救她的不是自己,是兄长。眸色晦暗,苏宴舟细细描摹着钱袋角边那个“舟”字,二丫也是兄长给自己铺的路,兄长一开始就替自己做好的所有。
二丫见苏宴舟的沉默,以为苏宴舟还是不信自己,生气地跺一脚跑出院子,徐钢从苏家老太太那里领了命令过来,正好撞见二丫红着眼眶跑出来,不解地驻足看了一会她的背影才往里走。
徐钢垂首抱拳道:“公子,老太太说您的请求她同意了。”
苏宴舟收起钱袋,声音沙哑:“知道了,让嬷嬷把我抬回院子里吧,太阳晒久了,眼睛也疼。”
二丫哭着跑出去的模样一直在徐钢脑子里,嘴唇启了又闭,闭了又起,还是没能开口询问。这些事不是他一个下人可以问的,爷爷说过,做下人最忌过问主子的事,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徐钢:“是。”
苏宴舟惋惜叹气,兄长走每一步都是深谋远虑,如果他还活着,苏家就不会是如今的局面,可惜这样一个才学艳艳的人偏偏死在了最风华无限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