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仪式结束后,大雪纷飞,山路慢行,苏宴舟下令在族庙休息等雪停在回府。
苏宴舟拨弄着碳火,深沉的眸色盯着火星:“徐钢,你还记得二丫死的时候的模样吗?她是哭了,还是吓呆了,或者是对着你破口大骂?”
喉结滚动,嘴角不自然抿紧了一瞬,徐钢一板一眼地答话:“回家主,徐钢记得二丫姑娘,二丫姑娘没有哭闹。二丫姑娘还让我告诉家主说,只要家主记得她,她就永远活着。”
“记得就活着……呵,这种活着有什么用。”眉尾带着苦涩,苏宴舟自嘲道,“我的记性太多了,哪里记得住这么一个没有什么尊贵身份的小婢女呢。再说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么多的记忆也会慢慢模糊,谁都不能保证永远记得谁。”
可是我会记得。徐钢垂下头没有再答话,他这一生的记忆会很简单,被徐管家从路边捡回来习武长大,听徐管家的话誓死保护家主,现在不过多一个,一个告诉自己,他的命也很重要的小婢女。
苏宴舟瞥见他黯然的表情,多少也猜到那夜是二丫推着徐钢离开,徐钢这个人,本来是要被徐管家培养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
相对无言之时,住持带着小和尚给苏宴舟送来午膳:“阿弥陀佛,苏施主。”
苏宴舟本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族谱,瞧见是住持带人亲自给自己送来了午膳,客套地笑了笑:“住持有心了。”
简朴的静室点着安神香,紫檀木的香气浓淡正宜,寥寥青烟慢悠悠从木鱼型钓香炉中升起,教人放下所有烦心事,一切皆如四年前一般。
午膳是庙里准备的素斋豆腐宴,清糯可口。苏宴舟用完午膳,小和尚收走碗筷,住持却是留了下来,显然对苏宴舟有话要说,徐钢只负责保护家主,其他的事他不会多问,更不会多听。
住持道:“苏施主,佛讲究因果,老衲四年前同您讲的事,不知您考虑的如何了?”
四年前的事?这件事怕是连祖母都不知道吧,不然她怎么没有告知自己,难道兄长同这个老秃驴也有交情?苏宴舟面不改色:“住持,一切皆是有因有果,先人种下恶因便有恶果。四年前你告诉我的事,我会考虑,只是不知住持的见解是否和四年前一样?”
本想着套住持的话,没想到住持点着头:“老衲的想法依旧如同四年前,苏施主既还有疑虑,不妨在考虑考虑,解铃还须系铃人,老衲只能对苏施主点到为止。”
看来这位苏施主还是没有想明白,住持无声叹气,从怀里拿出一本佛经,道:“这是苏家老太太拖老衲要的佛经,劳烦苏施主交给老太太,老衲言之如此便不打扰苏施主了。”
老秃驴,还挺贼的。苏宴舟暗笑起身,送着住持走到门口,徐钢板着脸守着门,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苏宴舟睇了一眼他那张木头脸,脚下猝不及防被衣服绊倒。
徐钢连忙扶住苏宴舟:“家主,没事吧?”
“没事。”
手指触碰到他腰间冰冷的短刀,唇角不动声色地扬起淡淡的笑意,苏宴舟借着他的身体站起来,迷眼望着天:“出去透透气吧,这股香味闻的我犯困。”
徐钢道:“是。”
“呼…”苏宴舟穿着华服走在族庙后院,地上积雪不深,留下浅浅的脚印,身后围着一群带刀护卫守着,眼睛全盯着苏宴舟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