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卿明白这是李明溪给她的考验,但这正合她意,她接过那枚腰牌,利落地往腰间一挂,面上依旧带着那点挂上去的笑,拱了拱手道:“求之不得。”
“现在也没你事了,刚刚打了一场,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未时再来我的营帐,”李明溪看见聂卿挂上腰牌的动作,眼中寒意如流春水似乎化开了一些,“既然你执意要留,就把你营帐里的东西都搬到风营里来。”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突然露出个嘲讽的神色来,冷笑道:“我提前跟你说,风营里大家伙都是睡大通铺的,你要是嫌我们这些‘贱民’脏乱,还是尽早回你的黄粱帐吧。”
聂卿心下了然,瞧风营里这些将士们对荣家的怨气,恐怕荣家之前派过来的人都是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她没顶回去,神色认真地回答道:“我知道了,未时我会准时到的。”
回营帐的时候,聂卿没想到里面还坐着个人,掀开营门帘的时候吓了一跳。
见到聂卿回来了,江子岳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快步朝她走过来,他面色焦急,嘴里却不紧不慢傲气凌人地问道:“你可是要搬去风营?”
聂卿眼睛微眯,江子岳在疯狂地对她使眼色,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白麻营帐上映出来两个浅浅的影子,她心下升起疑虑,对着江子岳嗤了一声,大声道:“关你什么事,归德郎将抬举我,我也有这个本事,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打白工啊,让开让开,老子渴死了,现在一肚子火呢!”
江子岳正准备跟她继续说些什么,却看到聂卿实打实地嫌弃般看了他一眼,轻轻将他推开,走到自己的桌案前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就喝了起来,灌了两口又没好气地问道:“谁告诉你我要进风营的?”
江子岳目瞪口呆地看她渴死鬼似的咕咚咕咚灌下去一整壶水,明白聂卿的确是渴了,他下意识想说一句成何体统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见聂卿似乎是好些了,江子岳连忙跟上来,眼神瞥向那两道还未离开的身影,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提前写好的纸来,他面上焦急不安,嘴里却似恼羞成怒道:“要是没有我,你如何能得到文熹兄的赏识?再说了我何时让你打过白工了,我来之前就给了你一块玉佩,那可是无价之宝。”
聂卿接过那张纸来,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沈将军半月前就中毒了,我怀疑是荣氏一族下的毒。
聂卿浑身一震,眼神惊骇地望向江子岳,看到江子岳冲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脑内像被寒山寺的大钟敲了又敲,所有东西搅在一起,裹得她一时有些头疼。
她拿右手狠掐了自己一把,逼得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嘲讽着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那块玉佩是真的还是假的,正好你提醒了我,你现在就给我写一张欠条,你自己算算,这一路我救了你几次,我也不想要你这块无价之宝,你自己估量着你这条命值多少钱,现在就给我写!呐,这是纸笔!”
营帐里顿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后便安静下来,帐外的二人只听到那书呆子似乎不情愿地反驳了两声,然后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们对视一眼,面上满是疑窦,但聂卿的吵嚷声突然又叫了起来:“你写啊,我看着你写,我又不是不识字。”
帐中又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