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裹胸的那片衣带,似乎也被人解下来了。
聂卿:“……”
她问道:“我的衣服,是你给我换的?”
那女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眼神隐晦地落在聂卿留着青紫痕迹的脑袋上,“上面那是不毛之地,鸟都不愿意在这拉屎,”她把药碗递过去,努了努下巴示意聂卿赶紧喝,“也就是你们两运气好命不该绝,误打误撞地落尽了我的药谷里,不然你们两就会跟那些丧命在沙漠里的干尸一样了。”
聂卿迟疑着接过女子手中的药碗,瓷碗里浓浓的药味让她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女子看着她,肉疼地从怀里摸出来一块包起来的手帕,她揭开手帕,从里面拿出来一颗纯洁剔透的冰糖来,“喝吧,我要真想害你,直接不管你们不就行了,保准你们死了都没人收尸,这药有点苦,喝完了吃块糖压一压。”
聂卿感激地看了那女子一眼,却并不把那颗冰糖放在心上,将军府的小女儿怎么可能怕药苦,她仰头豪气地将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
失策了,不该这么喝的。聂卿脸上苦得露出来一个扭曲的表情,她连忙把那颗冰糖往嘴里一扔,狠狠嚼碎,等到那点甜意在舌尖弥漫开来,她的脸色才和缓一点。
果然大夫说的这药有点苦跟普通百姓理解的有点苦不太一样。
“噗嗤,”那女子看见聂卿多变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良药苦口,你身上的伤并不重,只是力气消耗得有点严重,外加你从上面那个洞口掉下来的时候正撞上底下的那块大石头,可能有些伤到了脑子。”
聂卿放下药碗,微微对女子拱手行了个礼,感激道:“大恩不言谢,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免贵姓陈,”女子拿过药碗,转身走到茶桌旁,她坐在小木椅上,浑不在意对聂卿挥了挥手,“名普洱,就是大燕常喝的那种普洱茶那个普洱。”
“陈姑娘,我叫楚以武,真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了,”聂卿从善如流自报家门,她紧接着担忧地问道:“我想问一下跟我一起被你救起的那个人,他现在如何了?”
“唔,他嘛,”陈普洱把瓷碗放在茶桌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倚着桌子撑住下巴,轻声道:“他的伤比较重,我今天心血来潮出门比平时早半个时辰,捡到你们两个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也幸亏他原来给自己敷上去的那药很好,止住了他身上破的几个大口子,不然早死了。”
“不过你现在也别担心啦,”陈普洱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笑,“我陈家的医术,虽说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总有办法跟阎王爷抢人看看,而且这山谷隐在沙漠之下,物候与别处大有不同,四季如春,很适合你们修养,药材的药性也比别的地方强,他身上的伤口我已经用羊肠线缝合好了,等肉长好了就行。”
聂卿长舒出一口气来,心上压着的一块顽石被一把踢开,吞咽下去的药汁在胃腹里隐隐发热,四肢百骸也像被泡在温水里,疲惫从皮肉上一点点渗出,她心神一松,现下又觉得困倦了。
“你再睡会吧,”陈普洱带着药碗站起身来,声音里好像掺了热烈的日光,“我在药里加了安神的配方,你好好睡一觉,再睡醒了元气应该就恢复得差不多啦。我现在再去看看那个家伙,你安心休息吧。”
聂卿心里还在想着倒篮沟的消息,但她反抗不了身体的本能,只能任凭广阔无边的睡意如浪潮般对她当头打下,一把将她拉进幽深的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