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碧空澄净,长风作响,沙漠中没有路标,就连常年行走于两国边境的商旅都要依靠老骆驼来指路,李明溪却很熟悉路径,聂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身后,一路走过来,倒是看见了不少人和动物的骨骸。
二人再次遥遥看见西疆军的军旗的时候,一瞬间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佛母城外正有将士骑马巡防,见到有人过来远远就挥着长刀奔了过来,聂卿与李明溪对视一眼,心里升起浓重的防备来,二人各自握紧了掩在身侧的武器。
那人竟真是本着取他们两的命来的!长刀裂空之声直直袭向二人头顶,聂卿跟李明溪狼狈地闪开身子,那人见二人躲过,眉间戾气横生,再次挥刀,聂卿提刀来挡,怒喝道:“放肆!西疆军何时这么巡防了?!”
李明溪上前一步,亮出一块漆黑的刻着凶狠兽头的令牌来,冷声呵斥道:“我乃西疆军风营右卫统领李明溪,你不认得我,难道连西疆军的令牌也不认得了吗?!”
马上那人看见风营兽头令牌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踌躇之色,可他眼中杀意未减,聂卿心里警铃大作,这人已经知道他们是风营的将士了,可是手中的长刀还没有放下,她瞳孔缩了缩,那个想法下意识在脑中滑出。
圣人恐怕已下旨让沈逢川回去了,荣申很有可能成了西疆军的统帅。
李明溪也注意到了马上人的动作,他想着之前分散着的林二小六他们,隐在身后的左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风营在西疆军中素有令名,很是得其他三营的敬重,这人很有可能是荣家养的狗,所以才会对他们欲除之而后快。
荣申之前只敢暗中膈应他们,现在怎么敢在大白天就对他们动手?
那林二他们呢?那几个暗探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他们遇上了必有一场恶战,打赢了也会受伤,若是回到西疆军,还能对荣家的人设防吗?
他们会不会没有战死在沙场上,却挨了同袍的刀?
李明溪脑子里那些不好的猜想一个个冒出来,他咬紧牙关,双眼通红,聂卿发觉他不对劲,一把进身上前,脚后跟狠狠踩在李明溪的脚背上,她看着马上那人,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银亮亮的令牌,道:“我乃当朝太傅江青柏之子的至交好友,我二人前几日外出探访,现在有重要情报要求见大帅,若是耽误了军情,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三人在门口僵持不下,栅栏突然大开,荣昭手握一卷册茧,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见聂卿和李明溪,冷淡的神色突然变成大喜,他三步并作两步从里面跑了出来,连册茧落在了地上都顾不上捡,“楚兄弟,还有明溪,你们二人竟然没死,这真是太好了!快,快随我回城见荣大帅!”
马上那人似乎有些怔愣,见荣昭要带着二人走,他迟疑开口道:“归德郎将,这,这二人是——”
“我说的你刚刚没有听见?”荣昭不客气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他冰冷地看向马上人,眼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风营对西疆军有多重要,不需要我告诉你吧?大帅这几天日夜长吁短叹,你还敢拦?!”
言毕他没再回头,单身在前面走着,李明溪站在原地不动,抬起那双血红的眼紧盯着马上人,此时不好当场发作,聂卿轻轻拽了拽李明溪的衣袖,道:“回去。”
她明白李明溪的愤怒,二人都心知肚明,林二他们凶多吉少,马上那人明显是得了荣申的授意,如果没有荣申的首肯,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晃晃地对他们两下手。
风营忠于聂河,更忠于大燕,该探的消息无论多危险他们从没退缩过,就因为他们不肯顺从于荣氏,就要这样遭到抹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