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幸眼眸眨了眨,剔透的瞳认真地望进他眼睛里,不知何时,他倒扣了桌面上一只沙漏,微弱的流沙声在耳边缓缓流淌。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模糊,好像沉入一个经年未曾开启的梦里。
“在你面前有一条河流,水不深,也不湍急,你想要渡过它。可是你心底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你把它写在一张纸条上,然后关在一个铁质的箱子里,你每天都背着它,那个箱子很重很重,阻挠你渡过这条河流。”
她无意识地微弱点头,嘴唇微微发抖。一片黑色的鸦羽飞过,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湍急的河流里,河水的颜色很奇怪,一半烈红,一半漆黑。
而她的背上,正背着一个很重很重的铁箱,站在河水的正中央。天空呈现奇怪的混沌色,像是电闪雷鸣前的预备,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要尽快度过这条河流,去到安全的河对岸躲避,可是背上的箱子太重,重得让她挪不开一步。
一道声音如清风般在她耳边轻轻响起,给她指引:“背着这个箱子,你每天都感觉非常疲惫,累得要压垮你,它成为你渡河的拖累,于是,你想把它从背上卸下来,放进河流里。”
“不行!里面藏着我的秘密!”她想要听从,可是本能让她焦急又抗拒。
那道声音徐徐,不急不躁,如柳絮轻盈:“那就试着打开它。”
她轻轻地,缓缓地把背了许久的箱子放在河流里,然后弯下腰试着打开箱子,可是怎么开都开不动:“不,打不开,箱子上有一把很大的锁!”
“可钥匙就在你掌心你,你一低头就能看见。”
她低下头看,掌心里的确有一枚小小的钥匙,她惊喜地笑起来,试着把钥匙插进锁眼里,“嘎达”一声,锁开了,她欢喜地要把锁扭开扔到一边,忽然!
她脸色刷地白了,嘴唇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不行!我开不了它!”
“为什么?”
“因为……有一只手抓住我,不准我开!”
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出现,牢牢抓住她的手,捏得她很痛,让她几乎无法躲避。那只手霸道又残忍,死死捏住她的手骨,强迫她把刚开启的锁再次关闭,然后重重地,把钥匙丢到天边!
她眼睛里浮出浅浅的水光,浑身都在发抖。
“是谁?”他放低声音。
她十指死死抠进掌心里,即将掐破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它,我看不到它的脸!”
他脸上飘过一丝不忍,安抚地轻抚她的后背:“不要害怕,它不会伤害到你,跟我一起深呼吸,呼——吸——呼——吸——,你做得很好。现在你充满了勇气,你转过头,仔细再看一眼,是谁在阻拦你?”
她努力鼓起勇气,慢慢侧过头去,可是,就在即将看到的一刹那,她猛地甩头,情绪崩溃,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就像被逼到绝路的可怜小动物:
“我……我看不到!不,我不敢看!我不想看,别逼我!求你!!!”
……
看着她毫无安全感地蜷缩在沙发里,往常打不死的蟑螂似的生机活力此刻全然不见。
身体蜷成婴儿状的一团,眼角还缀着点点泪珠,将落未落,如锋利的碎钻,在他眸中割出一丝隐隐的疼意。
他伸出手,轻轻上前,将她眼角的泪花拭去。
“抱歉,是我太仓促了,还没准备好就贸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