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听的声音继续拂入耳中,带着温柔的气息,在微冷的清晨竟带起一层薄薄的麻意。
任幸往后退了半步,才能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继续回归正题。
“两种方法。第一种:首先,我会尽可能销毁所有证据,创造不在场证明;然后,把尸体做仔细的处理,除掉一切可以证明尸体身份的痕迹,最好连相貌指纹等等一并毁掉;最后,选择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进行掩埋,比如郊外树林或者绑上石头抛进江河湖海里,就算几年后被人发现,也没法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第二种,我会干脆创造出,死者是正常死亡的假象,比如自杀,比如病发,完全跟命案撇清关系——”
说到一半,任幸突然卡壳,抬头望他。
清晨的微光里,他的眼眸里含着流动的光晕:“你已经发现矛盾了,不是么?”
杀死一个人方法有千百种,勒死人绝不是干脆利落的,反而如他所说,是一种细水流长的享受。说明凶手是个心理素质好到扭曲变态的人,同时,他也十分冷静,具有很高的反侦察能力。
而从他的犯案手法——事先调查路况选定最佳抛尸点、杀死后再挪到偏僻的省道上抛尸、让过路的汽车碾压尸体,这一连串行为严谨有序,需要花费大量的功夫。犯案过程极其仔细,还精心挑选这一段绝佳的抛尸地点,说明凶手想要创造一场完美的犯罪。
可另一面:凶手完全有办法,消除受害者身上更多的证据,比如衣物、指纹、鞋子等……但他并没有这样做。更重要的一点,国道不远处就有一座白鹭山,那里风景平常,地势偏僻,又不是特别闻名的景点,是以游客罕至,这样一看,是抛尸最佳的地点,扔进去可能一年半载都没人发现。凶手没有选择那里,却选择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国道,这实在不合理。
任幸心跳速度加快,隐隐感觉到激动。
死后再遭碾压后,伤口呈现状况与生前被压死,状况截然不同,蒙一蒙普通百姓还可以,想蒙刑警那就是做梦了,与其说凶手是想栽赃嫁祸给过路司机,不如说——是想刻意造成残忍血腥的场景,更加吸引人眼球!
她还有一点不懂:“可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凶手看上去,是想创造一场很完美的杀人,可是,又故意留下这么多线索,让他们能够顺藤摸上去,难道脑子有问题?
季唯西:“你见过逗猫棒么?”
“当然,”任幸点头。
在她眼里,他季唯西就曾经是根逗猫棒,总是无意识地撩动她这只猫咪。不过还好,她现在定力足够。
电光火石间,她脑中突然灵光闪现,“啊,我明白了!”
她一抬头,撞进季唯西的目光里。
“游戏,”因为燃起了一点久违的兴致,他嘴角浮现一层浅浅的笑意,眼眸里流光更盛,“他在跟我们玩一场游戏。”
“上车。”他说。
她问:“我们去哪里?”
季唯西兀自闭上眼睛,给自己充分的休息:“当然是认真遵从游戏规则,从寻找这个案件的起源开始。”
唐可被留下,帮助信息科的警察们收集附近尽可能有效的监控讯息,虽然按照他大言不惭的说法,是指导!指导!
早上七点,车子在一所国际中学,校门口停下。
把搜查范围缩减至贵族学校后,受害者身份不到两个小时就查了出来——白桦国际中学,高二(3)班的学生,17岁,名叫夏雨晴。
一个愁眉苦脸的男老师已经在那里等着。看样子挺年轻,才二十几岁的样子,戴着副黑框眼镜,一派清秀儒雅。
这个男老师自研究生毕业后,好不容易考进这所全市闻名的贵族中学当老师,谁想到第一次当班主任,就遇到这样的事。一个女学生半夜出现在城西郊区,还被人杀死,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叫他以后还怎么继续当老师?就算学校不辞退他,现在网络舆论那么发达,一人一口吐沫星都能把他淹死。
所以,自接到警局电话,他就开始惴惴不安。
任幸先从车上下来。
一看到她,男老师脸上的愁色忽然舒展开来,甚至有些惊讶:“任幸!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