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幸疾步向前走着,心里翻江倒海。
她知道每一次来这里,结果都会闹成这样。她非故意刺伤对方,可也无法抛却过往,所以渐渐地不愿意来,免得所有人都不快乐。
奇怪了,明明已经是六月初,怎么大中午的,还有点凉?
白瑞寒追过来:“小幸,下周三是白阿姨生日,父亲准备宴请客人来好好庆祝一下,你会来参加的是么?”
任幸没说话。
白瑞寒又说:“白阿姨很希望你来,毕竟五十周岁只过一次。”
任幸抿唇:“我考虑一下吧。”
白瑞寒轻轻拍她脑袋,像个宽厚体贴的大哥哥:“好,我等你。”
清晨。
任幸照例在大爷毛茸茸的尊臀下窒息醒来,然后无奈的把大爷搬到旁边,咦,好像又重了几斤?十橘九胖,还有一只压倒炕,说的就是她家大爷!
“早上好。”
她朝着客厅里,那幅她自己的油画微笑着打招呼,那是隋宇的遗物里她留下的唯一一件。其他的,都被她捐给了孤儿院。隋父隋母倒是想插一杠子,被她一张五十万支票外加一个“滚”字,请出了门。
走进厨房拿出高级猫粮,倒了一小盆,又开了个鱼罐头,往里头拌了拌。
“大爷啊,小的每个月工资三分之一都拿来给您买各种罐头猫粮,麻烦您以后高抬贵臀,饶了小的这张脸好不好?万一哪天江郎才尽,还得靠颜值吃饭呐,大爷。”
原来一闻到鱼罐头味儿就往跟前凑的大爷,今天喊了几遍都不理睬,任幸侧过头一瞥,客厅里大爷正抱着个本子撕扯得激情澎湃。
哎?它撕的可别是她的工作笔记!
任幸赶紧冲过去夺过来,一看,并不是,而是一本很旧很旧的作文本儿,也不知大爷从哪里翻出来的。上面字迹清隽内敛,赏心悦目。被扯得只剩下一半的封面上,端端正正的写着三个字——季唯西。
她从大爷嘴里抢回剩下另一半封面,当年自己硬要他添上去的“任幸的男人”这几个字,被大爷的口水打湿,歪歪扭扭成一个可笑的鬼脸。
今天是6月13,算起来距离上个案子结束——也是最后一次见季唯西,已经一个星期。同时,距离他跟温雅的婚礼只剩半个月。
她一边想:该死的时间啊,你怎么就不能慢一点,让我还能有所期待?
可一边又纠结:要不,您老再快一点?让我一睁眼就过到6月29,彻底给我个斩立决,从此再也不用一边躁动一边心酸。
近期零零碎碎几件小案,没有一件需要劳烦季大神的大驾,所以这周以来她在家埋头写稿,跟季唯西汇报后,她接了一个新工作——MV情景故事。
对象:晏子楚。晚上8点,城北的天音会所,环境不错,人也不多。提前十分钟,是任幸的工作习惯。
上一次合作,任幸全程跟晏子楚的经纪人小花联系,并没有见到晏子楚的面,没想到这次,晏子楚会亲自来。
甫一看到,任幸眼睛一亮。
哟呵,不愧是时下最火的小鲜肉,怪不得让路痴痴心心念念,真是有鲜又嫩,还带着点打动人心的小忧郁,光凭这张脸,就可以让华国大部分女人腿软。
只可惜,韩风的花美男气稍重一点点,阳刚气就受了些微破坏。但总算,瑕不掩瑜。
季唯西虽然也属于颜值逆天的那种男人,但整个人气质清风明月,不掺杂一丝杂质,就像天生夜空疏朗的星河,不招摇,不刻意,只看一眼,便让人浑身通透,永再难忘。
哎呀,怎么又想起他了,魔怔!
“上次任编剧给我MV配的故事,就让我印象深刻,一直想见见,今天真是有幸。”他拉开椅子,在任幸面前坐下。
一开口,就有股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气质,文艺又客气,怪不得能爆红。
任幸客套地笑:“晏先生一张演唱会门票四位数,我今晚免费见,是我赚才对。”
两人迅速对新MV剧情进行了讨论。
“任编剧果然厉害,我想表达的一些模糊的点,任编剧一下子就能抓住,并且分析润色出来,真让人钦佩,”工作讨论完,晏子楚好奇地说,“听说任编剧,现在协助某位犯罪专家做事?不知道那位神秘的犯罪专家,到底何方神圣?”
任幸耸肩:“抱歉,那位专家脾气古怪,不喜欢对外曝光。”
晏子楚笑起来,一张脸更加光芒四射:“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一直以来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不知道任编剧,可否给我讲讲,那位神秘专家是怎么样的人。”
任幸一挑眉,来了兴味,如数家珍:“他啊,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偶尔说一句,能活活把人噎死,自己却不知道。木讷又无趣,半点不解风情,整天就知道看书学习做实验,或者睡觉下棋发呆,对了,还是重度洁癖症患者,无药可救那种,外加强迫症!”
一大堆吐槽啪啪下来,话音一转,她弯起双眼,“但是吧,他这个人有着大多数人没有的强大耐心,跟良好的教养。他虽然不爱说话,却很善于观察,也很愿意倾听,默默地把你说的话记在心里,然后实践它,却从不主动说出来,更不会邀功。说到底,就是闷骚吧。他非常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仿佛什么都擅长,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一眼就看穿,别人想不到的角度,他偏偏能敏锐抓住。总之,是大家眼里无法企及的天才,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混蛋啊。”
她不知道,自己谈起季唯西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发着光,又有一点点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