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是想说,贵派是在用用贵派所感悟的天道,平等来帮助天下人。”三度打断师妃暄的赵恒语气很严肃。
“但这里有些问题,贵派认为的天道就是天道吗?贵派认为的平等就是平等吗?甚至,天道和平等,就可以被用来治理天下吗?”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天道之天下,非平等之天下,无论天道如何,平等如何,作为天下人,只愿选择他们认同的世界。那才是他们的幸福。天下人只是天下人,并非‘天道’、‘平等’、‘正确’等等似乎完美的道理的奴隶。无论何等的道理,都必须为天下人所认同才是天下人的‘天道’。贵派的天道,有问过天下人,他们认同吗?”
“但天下人需要被教化。”师妃暄大概是被赵恒打断得有些烦了,也打断了赵恒。
“贵派认为,天下人愚钝,只配接受贵派的教化,而不能自行认同贵派的理念吗?嘿,我不得不说,贵派的基层工作真的是一塌糊涂啊。即使是领先贵派一千年的社会理念,也能够在藏地的奴隶社会收获认同。如果贵派真的把基层工作做好,就不会哭泣天下人愚钝,而是会帮助天下人认同贵派的理念,发动天下人,让天下人真正以贵派的理念治理这个天下!”而赵恒也四度打断了师妃暄。
“说到底,贵派执掌权利太久了,而且从未分出自己的权利,哪怕一丝一毫去给别人,更遑论被贵派视作羔羊,只配受到教化的天下人,所以贵派的理念,从来都是空中楼阁,看上去很好,实际上毫无根基,一碰就会坍塌。”
“贵派应该明白,天下人有选择天下事的权利,这个权利不是贵派给的,不是贵派抱着‘行使权利应该这么行使,我做的没错’的理念去做的行为就能将权利交给天下人的。贵派不是天下人的主子,天下人不是贵派的奴仆,即使在贵派看来有些错误的选择,天下人也有选择的权利。贵派如果真的想要做什么,不是对天下人加以训诫,高高在上的教化,而是从基层做起,让天下人看到贵派的真诚,贵派理念的力量,贵派理念能够带给天下人的幸福。”
“也就是说,贵派的教化之权,需要还给天下人自己才行!”
赵恒的话到此告一段落。
“……”师妃暄有些沉默。
倒不是她想不出回击的方式——虽然她没有想出道理上的正面回击,但以辩论的角度看,赵恒的这番话也谈不上他所说的权利分享。
但是……
师妃暄觉得那样没有什么意义。
看着赵恒重新吃葡萄的样子,她大概还能猜出对那样的话,赵恒回怎样回答。
大概是“你又不是我朋友,我又没兴趣教化你,这么打击你,我只是为了自己爽而已”这样吧?
这有些腹诽了,罪过。
师妃暄停止了心中混乱的遐思。
“赵兄的话请恕妃暄暂时无法回答,但妃暄可以答应赵兄,在思考出一个答案之前,妃暄暂时不会再询问为君之道了。”师妃暄起身道。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赵兄这番话实是发人深省,不过人来到这尘世里,有所不为外还须有所必为。妃暄告退!”
说罢,也不见师妃暄有什么动作,整个人就消失无踪。
显然,在最后一刻,她没能抑制住自己的心绪,用出了最强的轻功,想要回到自己的禅堂,去思考与赵恒的这番对话。
到底,是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