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天色越发深暗,偶有夜鸮从林中掠过,发出几声哀怨凄厉的鸣叫,四下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此时,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急骤的脚步声。
只见一道黑影快速的在林中穿梭,倏忽之间,身形早已跃出树林,往山腹的营地飞掠而去。
营外轮值的人正眯着眼,打着瞌睡,此时忽觉一阵凉风迎面吹来,那人立刻惊醒,瞪大了眼睛,提起长枪对着前方,却见远处的山林,树影婆娑,眼前什么也没有发生,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你紧张个什么劲儿。”身旁同样犯困的看守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瞭望台,“有那些家伙守着,咱不过就是个摆设,放心吧。”
“嘿嘿,说的也是。”
然而,就在二人说话之前,那阵风早在不察之际,化作一道黑影,“嗖”地飘了过去,只见那黑影摘下面罩,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庞,此太清宗五峰的弟子——昊林。
昊林行至营内,疾步往其中一处营帐走去,未及靠近,远远便闻到一股茶香飘来,身后响起一个脚步声,回首见一小童正端着茶水走来。
小童正抬眸,见一黑影无声地出现在半道上,看清了模样后,神色微微有些诧异:“师兄?你不是护送灵师姐回宗门了吗?”
昊林此时走上前去,见小童手中端着几盏茶水,问道:“有客?”
小童点点头,回道:“是师叔祖,还有帝都来的客人。”
帝都?昊林眉头微皱,在小童的耳边嘱咐了两句,便不再向前,而是留在帐外等候。
小童掀开帐子,走了进去,将手中的茶水一一摆在桌几上,便直径来到一个穿着道袍,鹤发童颜的老道身旁,小声说了几句。
老道并未说话,只是微点了一下头,小童见状,捧着托盘退到了一旁。
堂上的老者端起手中的茶水,啜了一口,视线落在客座一个男子身上,笑着说道:“这禹荒山的景致虽不比帝都秀丽,却也别有一番风姿,左使远道而来,可得好好赏一赏这风景。”
那位被称作“左使”的男子微微一笑,回道:“这两日便要叨扰了。”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老头我避世多年,对世事知之甚少,却听这次的试炼,与民间的新帝之说有几分关联,不知左使可有耳闻?”
男子闻了闻杯中的茶香,笑着说道:“前辈,自白崇真人在禹荒山飞升之后,此地便多了一道‘非化境之上者不得入’的禁制,民间对此也有一传言,不知你可有听说?”
老者听他这么说,好奇道:“哦?什么传言?”
“听说这禹荒山的禁制是白崇真人所设,倘若有人能将其破除,则是七峰的下一任峰主,不知这可是确言?”男子问道。
此时的老者并未说话,而坐在另一便的老道放下手中的茶具,回道:“我派的峰主,需得经过宗门的重重考核,方能委任,那些不过是民间流言罢了。”
男子听闻,笑着说道:“正如紫金真人所说,新帝之说亦是民间流言罢了,此次的试炼,乃是王上得了祈天部的推演,故此派我前来协助。”
老者随即捋了捋胡须,笑道:“哈哈,原来如此。”
此时,帐内突然安静下来,左使身旁一蒙着面纱的女子见众人不语,便缓缓起身,颔首道:“家师听闻此次前辈出山,特地命姬芜带来此饰物一件,望前辈能够喜欢。”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缓缓递上。
小童闻言,走上前接过木盒。
老者捋着胡须,哈哈笑道:“你师父有心了。”说话间,打开木盒一看,里面竟是一枚拇指大小的玉器,仔细看,玉器上还雕着一条五爪的青龙。
紫金真人见此,有些惊讶道:“看这玉器的材质,细腻纯净,不像是云洲的产物,倒像是西域的一种沙玉。”
“沙玉的质地坚硬无比,想要锻造成器,极为艰难,相传百年间才出一小块原石。”一旁的老道说道。
姬芜听了之后,颔首回首:“回前辈,此物正是西域荒境的沙之海所产,师父游历海外时,偶然间寻到的。”
老者听闻后,将玉器拿在手上,仔细瞧了瞧:“据闻天道院年轻一辈出了个制器的小辈,颇得你们掌门器重。”
“此玉器正是家师命上器院的池师弟所铸,名为流金,乃是根据上古鎏金的龙纹所制。”姬芜回道。
老者捋着胡须,又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笑着点了点头:“确是鎏金的描纹篆刻,难得一见的玉器。”
昊林在外站了半晌,一双眼睛时不时地往帐内看去,却听里头有声音传出来,迟迟未召他进去,心中正是焦急,忽然闻到一股脂粉香气飘来,鼻尖瞬间涌上一股热流,使他冷不防打了个喷嚏,“阿嚏!”
正在帐内的四人闻声,纷纷隔着帐帘望过来,端坐在堂上的老者抬眸看了眼,眸色有些不悦道:“何人?”
昊林转头,见一女子正缓步走来,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模样倒是亭亭玉立,就是身上那股子脂粉气有些重,尤其他这种对气味敏感的人,闻着更是浓烈。
那女子走上前,见一黑衣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脸色有些不悦,冷冷地说道:“请你让一下路!”
昊林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伸手拦住身侧的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见黑衣男子拦住去路,停下脚步,对着营帐方向欠身说道:“前辈,陆氏婢女苏笄,受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