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映秋点头,耐心地引导着孔元洲:“想来你也听说过一个词,叫做‘先入为主’。若他们是提前就同你说了,我们洛府的二姐便是那坑害了何家新娘之人,你又想到她对你做的那些事,只怕心里头也是会认定,我二姐本就不是一个好人。”
至此,洛亭阳也听明白了韩映秋的意思,同样点头:“当你这个想法形成之后,你就会觉得自己指证我二姐,是在帮何家那个可怜的还未过门的新娘。这么一来,我想你说的话,或许会有些偏差。孔先生,这件事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你在惩奸除恶。但对我们来说,二姐是不是无辜,是最重要的。”
洛亭阳其实平时很少对旁人说这么多,他的心里还是真心在意着自己的家人的。
孔元洲被说的,已经有些混乱了。
韩映秋也叹了一口气:“我们二姐平日里的性子是有些厉害,可她实在不是一个坏人。那一日她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我们洛府的情况,想必你来许州之后也听说了。她若欺负了你,我们自会叫她给你道歉。但这与山寨之人掳掠女子事关性命,还请孔先生好生思量,不要让我们二姐蒙冤可好?”
听闻此,孔元洲已经低了头。
他看向了下头正在休息的杨安先生,苦笑一声:“我在周家之时,便总听人说。你们洛家在许州行事狂妄,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实在是活该。他们说若我只身在外,只恐被你们报复。可如今见到你们二人,我方才知,或许当真是我对你们洛家有偏见。”
周家竟然这样诋毁他们?
这孔元洲也实在是个书呆子。
听他这话,已经是有些懊恼之意,韩映秋才稍稍舒了一口气:“我们此次来寻你,也不是为了威胁你或者报复你。只是想让你在开堂当日,将事实原原本本地告诉知府大人。这事儿有疑点,我二姐若真是无辜,想必你也不愿意害了她的性命吧?”
“是。”
想起这些日子的庆幸,孔元洲才仿佛终于大梦初醒一般。
他思索片刻,而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此时是我太心切,若当真是我的错,我自然会承担,还请你们放心。”
还好,孔元洲的性子还算是刚正,就是为人太过迂腐。
洛亭阳对他点头,而后抱拳:“既是如此,便多谢孔先生。若日后二姐当真能洗脱冤屈,我们定让二姐亲自到孔先生的面前,对孔先生道歉。”
孔元洲摆了摆手,眼中的惊惧仍未退下。
他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因为他的一番因为偏见的“证言”而死,那么这辈子他只怕都要在愧疚之中过活了吧?
与孔元洲谈论的差不多了,洛亭阳和韩映秋没有一人为难他。
他们走到了下头的角落,坐下安安静静地听着杨安先生继续讲书。
孔元洲的目光,却始终都落在那角落里。
他不解,这就是他听闻的那在处州做了许多恶事的洛家吗?
不……不对!
孔元洲的心头生出了几分惊慌来。
他突然意识到,他是否……从一开始就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