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向上看路时,身在迷途,隔云又隔雾,向下看不是归途,又深又陡,仿佛是幽冥地府。
最后终于走完最后一个九,只觉得绝顶人来少,高松鹤不群。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
梦寻缓缓渡到那崖边古松下,坐在那石案边的石椅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斜阳,只觉得清净异常,超尘绝世!没有白来一趟,这风景也是独一无二的,正所谓山登绝顶,我为峰!
她这个峰看了看那座辉煌的古庙,只想知道当初是谁怀着什么样的心态来建一座庙,布一方福泽,渡一方人?
也更想和一个人,在这里安一个家,渡两天,白天黑天!过四季,春夏秋冬!只是那个人,现在不要她了┈┈┈
这个想法把梦寻吓一跳,自己怎么会想到和夜澜住在这里?他又怎么可能会和自己住在这里?
这样一吓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心慌意乱,慌慌张张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拍了拍乱了的心跳,目光四处寻着,想给慌乱的心寻一个安稳的理由,
想起正事,又急忙抬步向那庙门走,却踢到了石桌,差点摔一跤,磕磕碰碰站好,腿被一绊,才发现酸的站不稳了,梦寻又回来,扶着石桌,慢慢渡回石椅里坐着,腿敲敲打打似乎好了一点,心却又酸了起来。
她忍着,忍不住,眼泪顺着脸流下一滴滴落在衣裙上,才想起这衣服是夜澜安排的,虽然不是那红配金,淡粉色上却是极小朵的五彩太阳花,成片分布,清清淡淡散发柔和的美┈┈
只是这衣裙已经被她风尘仆仆穿两天,不像样子了,自己也真的成了一个失宠的流浪的宠物,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眼泪却越擦越多,多到她以为谁在自己脸上下雨了,多到她以为自己身体出问题了,想一想,只是这几天的思念一下子化成了水,被一个细钩子一划,勾引出来了而已!
腿也不捶了,梦寻伏在石桌上放声痛哭,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张石头做的桌子绊哭,更没想过有一天会爬上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去给一个人求一个平安!现在爬上来了,却觉得自己没资格求了!
她正伤心,听见一阵飘渺的念佛声响在四周,
“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
妄想?
这是在说她吗?可自己没觉得是在地狱,思念一个人是很苦很辣,像一杯辛辣的酒,喝下去烧心刺喉,也很酸很甜,像一串糖葫芦,看着就难抵诱惑。地狱是没有这种酸甜苦辣的滋味的。
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梦寻走向那香火缭绕的古庙,门口挂着“普渡”二字的牌匾,金灿灿两个大字,苍劲有力,好像那两个字也和佛祖一样法力无边。
院内很空旷,正对大门是一间佛堂,里面有一个人背对她,面向佛祖,正在念经打坐,红架势披挂半个身子,另一半露出灰色的佛衣,后颈上的佛珠又大又圆,身姿挺拔的端坐佛前。
梦寻跨步进去,看了看见只有他一个人端坐佛堂,想刚刚必是他隔空传音,梦寻过去行了一礼,看了一个侧颜,年龄不大,正闭眼默念,相貌轩昂,眉清目秀,凛凛威颜多雅秀,佛衣可体如裁就,自带神圣的光环。
“刚才扰了师父清净,请见谅!”
声音还夹杂一丝痛哭过的嘶哑和鼻音,让说出的话字字相连,拖泥带水,梦寻清了清嗓子,在他旁边佛垫上跪下。
磕了第三个头后便久久没有起身,仿佛她伏的时间久一点,心便诚一点,心诚一点,佛祖实现自己愿望的机会就会多一点。
身边有人起身,她抬头时,他已经出去了,背影在经过门时,几乎挡住了天边所有晚霞,只在身体四周留一圈金光,所以梦寻只看见一个金光闪闪的身影,走动间佛衣翻飞在金光中,闪亮的耀眼。
看着天边晚霞红彤彤,好像很远,又好像就在眼前。她想这里风景确实与凡尘俗世不同!
这寺清净如此,美景如绣,却没有几个人愿意翻过那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阶,来赏一赏这难得的美景。
梦寻想着许愿心诚则灵,翻过那台阶,心就诚了一大半,再于佛前拜一拜,就差不多圆满了吧?不够的再用香火钱补一补,她没有夜澜的财大气粗,多了多敬,少了佛祖也不会计较的吧?
只是这庙宇唯一的僧人似乎不太好相处,说话的是他,不说的也是他,怎么一个出家人和一个妖族族长一个性子?
梦寻的心愿已经告诉佛祖了,可是佛祖没有告诉她会不会帮她完成,需要一个懂佛祖意思的来给她一个心安。
出了门,没看见人,梦寻迎着红霞,顺着古庙走几步,拐过墙角,在一棵菩提树下,看见他正在练功,一招一势气势磅礴,手掌伸缩间吞云吐雾,四周白茫茫一片,让那天边红霞蒙上一层粉白,变成粉红,似乎带着娇羞,好像它在偷看他,好像天天如此。
不一会那雾自动化为冰花,被阳光一映,像一场晶莹剔透的仙子落在他的周围,她看愣了,才发现一个僧人竟然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美,与自然美景融为一体,仿佛他也属于这无边天地中的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仿佛他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缺了他这副画就没了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