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见人来,奶声奶气的叫了李孟羲一声,拉了拉李孟羲的袖子,把李孟羲叫醒了。
李孟羲回头就看见关羽独自前来。
“羲儿,见你呆立许久,在想何事?”
李孟羲眉头微挑,“在想攻城之法。”
关羽没再搭话,而是负手而立,陪着李孟羲站了好久,望着矮矮的城墙入神。
过了许久,关羽手捋长须,目光幽邃,他沉声问到,“羲儿,今日我军攻城战法,你看,可还有不足?”
关羽问的似有深意,更像考教。
“攻城战法的不足……”李孟羲眼露迷茫,“不知。”他缓缓摇头。
关羽微微点头。
“来,羲儿。”关羽拍了拍李孟羲肩膀,喊他转身。
“我军未习攻城之战,战前虽说加紧练了一夜,但准备依然不足。”说着,关羽蹲下来,拔出腰间的短刀,在地上刻画着。
“一,我军兵力部署有大有问题。”
“此处为城,”关羽边说边在地上画了一道长横线,“此我军十七支攻城队。”长横线下,关羽又画了十几根短竖线,代表攻城队。
“我军攻城士卒,仅有不足三百人余人,再除去攻城椎一队,十七支攻城队,每队仅有十余人。”
“攻城队多,虽说可分薄敌城箭雨、兵力,可一队仅十余人,攻城艰难,十余人纵是死完,也不一定能登上敌城一步。
此为我军攻城之最大失误,某战前不察,若非三弟奋勇登城,我军或大败。”
关羽说着,庆幸不已,他收刀入鞘,“墙高两丈的小城,攻城便如此艰难。
一架攻城梯后跟五十盾兵,方有六七成登城可能。
攻城伤亡极大,需知,兵法有言,【五则围之,十则攻之】,无有十倍兵力,贸然攻城,难有十足胜算。”
关羽已起身,看着城墙感慨。
而李孟羲,已瞪大了眼睛,惊讶莫名。
得关羽提点,他一下明白最大的问题出在哪了!
昨夜,木匠们很卖力,共做了攻城梯十七架。
按李孟羲所想,攻城器械不是越多越好吗?
实则不是如此。
攻城竟然是个统筹问题。
今日攻城兵力只三百人,而攻城梯就有十几架之多。
平均下来,每个攻城队,才不到二十人。
在攻城战这种绞肉战场,十来个人根本不够填的。
昨日攻城队虽多,但确实太单薄。
攻城兵力三百,攻城器械有攻城梯十七架。
最好的统筹策略应当是——把攻城梯丢掉十二架,只留五架出来。
这样,三百兵力平均分配,每队攻城队就能有五六十人的充沛人力。
而不至于,区区一队十几人,梯子靠好还没往上爬两下呢,人就消耗完了。
“还有第二点,攻城椎。
羲儿,你昨夜带木匠营做攻城器械,虽然你有考虑到在攻城椎上盖起棚顶,以防城上金汁漫灌,可你未料,城上还有石头。
今日攻城,攻城椎刚至城门洞下,城上金汁就泼了下来,又跟着,一块磨盘就砸了下来,把木棚顶砸的粉碎,伤及三人。虽说还好未有人被金汁所伤,但若是磨盘先金汁砸下,棚顶被磨盘砸碎,然金汁又下,岂不危矣?”关羽把今日李孟羲未看到的攻城战经过详细讲给李孟羲听。
关羽说到的第二点,又是未曾想到的细节。
李孟羲陷入了沉思。
攻城椎技术细节有疏忽。
“此次罢了。下次攻城,攻城椎为重中之重,一定要好好打造。棚顶必有,且必坚实,且能防重石砸落,最好,还能上覆铁皮,能防火。”
“至于第三,我军铠甲太差。
伤兵营有人腹部中箭,箭头洞穿扎甲,没肉寸许。
我军劣甲,仅能防护腹胸,可腹胸有甲,依然不能防箭。我军少精甲、重甲,不利鏖战。”
关羽提起甲胄的事,看着李孟羲,“羲儿,日前你所说之步人重甲,可能编好?今日若有重甲只需十副,当少死一半人。”
步人甲啊……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尝试作,实在是发现有点难度。
李孟羲犹豫,他如实相告,“我虽能编步人重甲,但也一知半解,还要摸索些时日。
还有纵然方法技巧不缺了,一套甲,近两千片甲叶,编缀太费时间。
甲胄为我军急需,甲胄工匠急缺,关将军可多多留意,俘虏中但有甲匠,定要为我所用。
若是实在无有,可挑人自学,我们自己培养甲匠。”
实在要是没有专业甲匠,那就找一群人来,慢慢摸索。
编甲有甚难度?编不了好的甲,还不能编个烂的甲吗?
再怎么着,步人甲和汉扎甲的区别只是编缀方法,而不是甲片和甲绳。
不信找一堆人,会改进不了编甲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