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纳新,少不了一番招待。
夜晚,刘备好酒好肉招待卢植旧部,并好言安慰,让众人在军中安心待下。
谈话间,说起在董卓军中受的种种窝囊气,众人更是破口大骂。
宴席散去之后,众人分回各部,该去骑兵队的去骑兵队,该去战兵营的,去战兵营。
卢植旧部算是直接吸纳了,只是有一点,显得刘备仿佛埋没人才一样,来投的众多军将,没一个人担任百夫长以上的军官,最多不过是充任战兵营十夫长或者任骑兵队伍长。
往小了算,卢植旧部来投,让军中多了几百甲士,官军百夫长及更高的军官,人人有甲的,他们来投,甲胄兵器一块带来了。
宴会结束,夜色虽然稍晚,刘备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要练兵。兵不练,则则驰废,不敢有一日耽误。
义军练兵规模声势浩大,远非第一批四十练兵时可比。
练满足一月的四十新兵,在李孟羲半摸索半实践下,新兵们练完了所有队列内容。
从最简单的,集合,解散,报数,到对正看齐,到踏步走与立定,再到转向,再至队列拐弯转向,再至跑步队列,最后的最高难度是,队列变换,此一步骤,难度比之前加起来所有动作还大。
静止队列变换,什么从两路纵队,变一路纵队,什么从两路纵队,变四路纵队,训练的时候,频频出错,练了七天多,勉强练完,合格是完全不合格的,但如今情况非常,需要最短时间之内,训练大批能走齐队列,能结阵可战的兵,因此不得不做出取舍,队列变换内容,于是就暂时砍了。
其实,队列变换非常重要,是队列最有价值的训练之一。
队列变换能力,关乎到军队的应变和反应速度。
如果说,不能走齐队列的军队,是一个层次,能走齐的军队,是另一个层次,能跑齐则又高了一个层次,一个大横排,几十上百人的一个横排,一个急转弯队列还能齐,则水平极高了,再往上,就是队列变换能力。
队列有各种纵队变横队,长队变宽队,冷兵器时代,队列变换同样是重要内容。
拿关羽部来说,关羽部的战兵,就能方阵圆阵锥阵各种变换,而若是组织度不够训练不够的军队,是完全无法变阵的,不变还好,还勉强能排个方阵,一变,乱成了一锅粥。
练兵事业铺开之后,众人身上压力大增。
四十新兵的时候,每练兵,只用用火把架子围一圈小小的场地就够了。
待四十新兵作为练兵教官分派下去,同时练兵的人,多达千六百人,不仅场地不好找了,连火把架子都差点不够用。
这里就不得不说义军强大的后勤能力了,很早之前,军中匠营就开始制作火把架子,日日积攒,到现在,竟然能满足一千六百人训练的照明需要。
从这一点儿,便足以看出义军的隐性实力。
行军时练兵,边行边练,看似简单,却对后勤和管理能力有极高的要求。
要在行军时练兵,白天不行,白天顶多,能练一下奔袭,如关羽部一样。
要练兵,必须停下来,有足够的时间,这个时间,只能是早晨半个时辰,晚上大部分时间。
而要在晚上练兵,则必须有足够的光亮,要有足够的光亮,能照亮的只有干柴火把,如果柴足够多,随便堆起来点燃一个火堆,就能提供足够的照明了,可如此以来,柴草物资损耗巨大,练兵成本就有点太高了,再者,万一有雨,柴草就灭了,一遇到雨,就没办法练兵了。
义军凸显架构精妙之处在于,特意制作了很多火把架子来当做照明工具。
火把架子相比随便堆一堆柴来照明,其优点在于,其一,火把在高处,照明效果极好,一根火把就能照亮一大圈范围,让柴薪的消耗降低百倍,大大降低了练兵的额外成本;第二,火把架能防雨。
尤其是如今十月,深秋多雨之际,夜里有雨的日子,六天少说有一天,没有这些火把架子,义军练兵时间,得少六分之一,而正因为有这些火把架子,雨只要不大,依然能继续练兵,说不得,暴雨之中站军姿,更能起到训练效果呢。
夜晚,秋风一阵一阵刮。
都临敌不远了,练兵之事依然紧抓,没丝毫放下。
营外,一个个被火把围起的小小的练兵场,一个接一个围着营地,围了一圈。
让新兵练新兵,问题自然不少,李孟羲也好,刘备也好,得往来各处指点。
一处练兵场,场地很小,站了四排四十人,队列都快把场地占满了,走不两步,就要撞到火把架上。
之前完成训练的新兵,如今练兵教官,头缠青色丝绸的青壮,一本正经的板着脸,立正站在队列之前,神色严肃的把队列从左往右一遍一遍看。
论练兵,这些青巾兵们一点经验也无,他们只能古板的尽力模仿李孟羲和刘备练兵的方式,一点一滴的模仿。
青巾兵目光扫到队中一人可能是站累了,脖子扭了扭,顿时怒了,“他娘的,谁让你乱动的!”
青巾兵走过去,隔着前排人,指着脖子乱动的那人,“你,滚出来!”
那人被骂,委屈不已,“有虫爬俺脸上了!”
青巾兵丝毫不体谅,冷声道,“有虫?莫说有虫,就是马蜂蛰住,不让动也不准动,给老子钉死在地上!”
如此语气,如此说话,跟某人训斥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乱动脖子的新兵不情不愿的走出来,青巾兵走上去就是两脖梗子。
不知何时走到这里来的李孟羲,看到青巾兵打人,顿时就觉得不对,怎么能打人呢。
李孟羲适时走出来,叫住青巾兵。
“我说,莫打人吗。你看玄德公,练兵的时候可曾亲手打人?谁要是做错了,你去叫军法官,让军法官抽他鞭子,记住,你们教官,不能打人。”
队列中的新兵,听李孟羲说抽鞭子,这下更加小心起来,教官不过是不轻不重的两脖梗子,要是叫军法官来,得抽鞭子,孰轻孰重,还是分的出来的。
李孟羲没来,青巾兵板着脸,瞪着眼,虎视眈眈的看着新兵们,威风凛凛,李孟羲一来,青巾兵便显得拘束的不行,挠头傻笑,小心翼翼问,“军师你看俺练的行不?”
李孟羲装作绕着队列走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很好!练得挺好!继续!”
李孟羲深知,青巾兵们自身也才刚完成队列训练,想必在训练别的时候,很是忐忑和没有底气,此时于青巾兵而言,鼓励比批评重要,青巾兵们只要敢放开手训练,依他们所学到的队列训练流程,当教官足够了。
李孟羲略指点了几句,嘱咐青巾兵继续训练,他又朝下一个练兵场巡视去了。
李孟羲走,青巾兵抖擞精神,接着往下训练。
负责练兵的青巾兵们应该是各个都认真负责的,李孟羲又用了激赏法,他与所有练兵教官严明,四十个新兵队,一月之期,选练得最好的二十人赏酒肉,赏粮食,还赏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