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六,二十七,连两日行军。
至二十八,行军依旧。
这日,义军行军队列之中,妇孺营在处,车马滚滚向前,孩童们书声琅琅。
匠营处,匠营车辆众多,匠人们一人或两人拉着空车,车上空空如也,不拉任何物什,车上另只坐木匠一人,随着行军,车上的木匠随着车身颠簸,或是拿镰削木辐条,或是把一块木头,夹于两腿之间,一手拿凿一手拿锤子,一锤一凿的在凿木碗。行军途中,片刻就有筷子削成,片刻就有木碗凿成,不知这一日日,有多少零碎木件在行军途中做成。
渔营处,车马十几辆,车上用绳子固定着渔营舟,放着一捆捆鱼网,盛鱼用的篓子筐子,一摞一摞。
粘着干涸的鱼鳞的篓子里,空空如也,不仅没有鱼,因为长时间没有再捕鱼的关系,连鱼鳃鱼肠等鱼杂都没有了,篓子里只有杀鱼用的剪刀放着几副。
行军途中,渔营车队最前那辆车上,一杆四向硬面“渔”旗,稳稳当当的竖着。
所谓四向硬面旗,乃是用竹蔑细木编出了箱体一样的框架,然后在四面糊上旗面。
硬旗无风能展,四面硬旗则从四面八方来,皆能看清旗面。
于屠营处,依然车队一串,屠营的车辆上只放了一些长木杠和长的绳索,间或有两副杀猪用的铁钩子,一些当做肉案的门板也在车上拉着,还有一些筐子篓子,篓子里放着屠宰时用的斧头锯子屠刀等工具,其中有一辆车上,有一张没褪毛的生牛皮,牛皮抻的跟旗帜一样,边角用绳子吊在两根木杆上,不知是要风干,还是要晾晒。
屠营最前一辆车,车上也竖着一杆四向硬旗,旗上乃是“屠”字,旗面图案是一把杀猪尖刀,通俗易懂。
又有陶匠营,陶匠营也有车队,陶匠们只几十人,人均车辆比木匠营还多。
陶营每辆车,车上都垒着一个小小的泥土窑,行军途中,拉车的人只管拉车,车上陶窑烧的通红冒烟,两不耽误。不时还有边上的陶匠拿硬柴往窑里添柴。
烧陶作为原始人都能掌握的技术,技术限制几乎没有。
陶营的行军间生产,比木匠们还方便。
木匠们还得坐车上,还得去加工木头,而烧陶,只需泥胚放里,添上柴就不用怎么管了。
白天一天,可烧窑至少三窑。
虽然窑是糊在车上,窑很小,但一窑烧五六个碗足以。
陶营一营,车十四辆,三车放杂物,放柴火,放泥胚,剩下十一车,一车一窑,白天一天,窑均三窑,单窑五只碗,夜里,陶匠换班,整个夜晚都能利用,夜里又能烧三窑。
陶营只一日,便能烧陶碗为,十一乘三乘五,乘二,为三百三十只陶碗。而耗费,只贵柴火,人力,泥土,活泥之水,皆充沛至无用处,纵不烧窑,人力也是浪费着。
又有,麦芽糖一营。
此营极特殊,人数不多,车只七辆,每辆车上都放着长的高的抽屉一样的架子,此为麦芽糖厢车,用于发麦芽,做麦芽糖。
近来天凉,麦芽发的慢,一批麦芽糖做得,需时七八天,一辆麦芽糖厢车的麦芽糖产量,仅够供两名伤兵所需。
麦芽糖厢车七辆,则能救胸腹受创不能饮食的重伤员十四人。
至今,十四个重伤员已经满员了,匠营在开始做新的麦芽糖厢车。
至于其他,有很多马车在行军队列侧旁,来回的跑,以供体力弱者时不时歇脚;还有淄重队有一辆车,车上有大桶,大桶里泡的都是豆子,车上还有石磨,还有装豆浆的桶;鸡鸭车鸡鸭嘎嘎叫,负责养鸡鸭的民夫,跟在车边,眼盯着,就等鸡鸭下蛋,至于鹅,鹅早没了,吃完了;还有牲口车,牲畜只余猪羊狗七八只。
行军队伍中,不少民夫腋下夹着麦秸,手里编着,边走,边时不时从腋下薅两根麦秸续上继续编。
若仔细去看便能发现,民夫们如今编的已不再是草鞋,而是蓑衣一样的草甲。
李孟羲行至麦芽糖车,检查麦芽糖发芽率的时候,随手抓了一把出了小芽的麦子,塞进嘴里几颗麦粒,嚼了嚼,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