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羲过去看了一眼所量的距离和所标记的地点。
李孟羲本想是说随便挖两一堆土留在原地便足以做记号了,可再一想,万一暴露了呢。
挖土,人为痕迹太重了。
既然挖土都不行,竖一根棍子在那里,肯定就更不能行了。
挠了挠头,李孟羲想,要是有两棵树好了。
还真能有两棵树。
李孟羲令骑兵出去找树,找小树,找到挖过来。
幸好是准备足,事先李孟羲知道得到处埋旗杆做标记,挖掘工具必不可少,事先带着锄头铁锹之类。
大约两刻之后,骑兵们找来两刻光秃秃的小树。
听骑兵们说,一棵是杨树,另一棵也是杨树。
天然的极隐秘的绝佳伪装物有了,杨树寻了路边适合种树,且尽可能种树不违和的地方,两棵杨树浅浅的种下了。
一般人会觉得,这就算完了。
而李孟羲觉得,还有破绽。
挖树坑刨出来的土堆在路边很显眼,树根处的新土也非常显眼。
李孟羲令人随便找来一些灰土草皮之类,土给盖着,隐藏掉了人为痕迹。
然后,李孟羲撒掉手里的灰土,他抬头打量了一番光秃秃的小树苗,转头看向关羽,“观将军,你说这树像不像就是长在这儿的?”
关羽脸上开心模样,不说话。
李孟羲总有非常之举。
照说,估算官军之可能的立阵宽度,并立阵边界,摆个石头就行。
然,李孟羲不嫌辛苦的,弄来两棵树给种上了,种上倒也罢了,还细心的伪装了一番。
极简单的事,配合上李孟羲极度的认真,违和感就这么来了。
算定皇甫嵩扎营宽度,再以南北两棵小树苗,南北延伸一百五十步处,此距离,便为伏兵出阵之后,要到达的地方。
距离划定,骑兵们抬着枪索,以正东正西方向,把枪索插在地上,一字拉直排开。
得益于之前夜里的重大军事行动,要把八九万人齐的跟绳子一样,只有用绳子拉着来摆阵。
当时急迫之下,仓促找到了枪索标界之法,没想到现在要规划埋伏圈,枪索成了测量工具。
李孟羲在原地站着,他看着骑兵们忙碌着,把枪索从中间,往东一直延伸,快延伸到了以东大片荒田处,往西,又是三四百步的长度。
总计是,总长超过七百步的一道极漫长的枪索界限。
若是用兵力填满此七百步之长,皇甫嵩围了个一个狭长口袋阵,从这头跑到那头,皇甫嵩仍是在包围圈中。
李孟羲觉得,包围圈似乎太大了。可若想在皇甫嵩不曾察觉之下,远远的把皇甫嵩合围起来,这已是最低限度的包围范围了。
若是只单排合围,既,士卒一个接一个,手拉手,倒也能把包围圈给严密拉起来,严丝合缝。
但,曾见士兵操演攻守战法,要能作战,且要能抵御敌方步卒和骑兵冲击,阵列最少得三排枪阵,且是严密枪阵。
单排士兵的阵线,看似严严实实,没有一处缺漏,但一冲既垮。
所以,埋伏的伏兵,兵力最少要够前后三列成紧密阵型。
这样以来,包围圈本来就已极大,且包围不仅十字路口一处,还得留大量兵力在前方布置,能用于埋伏十字路口的兵力,只有义军兵力之最多三分之一。
两难了,要严密合围,则阵列单薄。
要阵列紧密,至少官军纵是骑兵冲来,三列枪阵也能扛他一扛,要摆此坚实阵列,则有限兵力,不能将包围圈严密合围。
李孟羲与关羽商议,“可能用疏阵之法?使方阵一块块,各成紧密阵列,但使方阵之间,两阵之中,相隔以远。
如此,阵能坚实,且围堵严密,虽疏不露。”
“只是,”李孟羲目视远方枪索标记之处,他皱眉,“方阵与方阵之中,留有间隙,若间隙不长,则包围不严密;可若间隙过长,则成中散也。
敌军若从两阵之中杀来,我军挡不能挡。”
对于李孟羲的羲问,关羽略作沉思,很快便有解决之法,“无妨。”关羽道,手指远方,给李孟羲讲解到,“阵中间隙,可以骑队充之。
骑兵一队作战冲突之阔,等若步队十队。
步阵两阵之中,隔步阵数阵之宽,中杂骑兵数十,则足以守隙,足以慑敌,足以作战。”
李孟羲恍然,点了点头。
李孟羲有了意外之得,本以为,御守是步兵所长,防守非是骑兵专场,骑兵应该是长于进攻或是迂回突击才是。
可,骑兵因其强大的机动能力,和宽阔的作战半径,骑兵若以攻待守,同等兵力的防御面积,骑兵可防御的战场,远大于步兵。
一百步的横长,骑兵十人各自分开,一骑威慑十步,十步距离,骑兵呼吸间就从这头杀到那头。
而于步兵,步兵要守住百步横长,散开了来守,一步只分不到一人,脆弱不堪。
十骑大可能守住百步之横长许久,但步兵百人,极难守百步之长。
步阵重排坚阵,排之以实,布以间隙,间隙以骑队充之,于是,便能使有限之兵力,拉围起既严密无缺又足够坚实的巨大包围网。
伏兵阵列已妥当。
以千人队为一部,千人队,成三排横排枪阵,枪阵与枪阵之中,留以巨大间隙,间隙阔为五十步,以十骑为一队,单骑守御五步。
而后,便是细致的规划过程。
于伏击线处,详细标明步阵列队的方位,及步阵列阵的起始点,还有骑兵队列的位置,一并标明。
因伏击线离道路已经很远,不容易暴露,留标记之时,不必再找树木作伪装,直接沿着标界枪索拉起的直线,沿着直线挖出一个个土坑,便是标记。
标记统一在左,相隔等距。
标记在处,便是枪阵队列起始点,而非末尾。
李孟羲在过去看察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小问题,若每队列阵的标记点只有一个坑的话,好像没办法让队列列齐。
因为方向的缘故,野外没有参照目标,地上一个坑,让说在坑处列队,那么队列背南朝北也是在坑上列队,背东朝西也是在坑上列队。
队列并不只有位置一个因素,还有方向。
李孟羲略做思考,有了完美的解决方法。
他令士卒挖坑的时候,沿着直线把坑与坑之间用锄头把土刨去一层,把坑给连起。
这样,队列便能有了精准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