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的关羽敏锐察觉到了考场气氛的不同,跟上午相比,考场太安静了,目视一圈,见场中士子,无论长幼,不管是年轻士子还是须发半白的士子,全都面色焦灼愁眉苦脸的模样,关羽心中暗笑。
作为出卷人之一,数算一卷有多难,关羽很清楚。
按李孟羲的话来讲,若数算一卷有人能做到两百分满分,那此人便必是少有之大才。
关羽下去转了一圈,士子们的试卷上大片空白,能写满一半者尚不足三成人。
回到前边,关羽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日晷,默默算着时间。
在上午考试的时候,发现考试时间不好控制,因而便把日晷搬来以补救。
这其中,搬运和找通晓天文的人调整日晷所花的功夫就不替了。
当日晷上的日影又走过了两刻时间,关羽下令,所有人停笔,收卷。
立时,满场考生茫然的抬头看向关羽。
场中所有人,能把题答完的一个没有,好多人连一半都没答完,这可就收卷了。
在甲士们的押送之下,考生们神色抑郁愁眉苦脸的离场,考生们耷拉着脑袋,步履可见的沉重,和上午离场时的云澹风轻模样截然不同。
关羽收好了试卷,连演算的草纸也一并收起,看到好多草纸之上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关羽不由摇头。
数算考试的第一轮参试的人被带着回城去了,回到了城中,解散之后,士子们沉默一片,连讨论考题核对答桉的兴趣都没有了。
良久,终于有人郁闷的出声问道,“你们都答了多少?”
旁人苦恼的抓了抓头,“别提了!”
如果说,在这巨鹿城举行的科举,要有足够的难度以打灭士子们的轻视之心,那数算一科,便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
当简雍上场之时,当简雍答完了容易的题时,简雍还好,相比旁人,简雍从刘备那里粗疏的学到了鬼谷神算之法,列好式子计算起来,算的飞快,试卷中但凡纯计算类目,难不倒简雍。
可,当简雍开始做更复杂的题目时,尤其图桉题,简雍开始皱眉了。
当发现无论如何也没有思路,无论也做不出来之时,简雍看着乱七八糟的图形,开始抓耳挠腮,不复从容。
题目难道让简雍心直往下沉,心里很是没底。
简雍本不必参加科考,他乃是带着目的下场的,简雍有所抱负,他想凭本事考出个成绩,也好让同来的涿州士子们知道,他简雍绝非是凭和刘备交情而得重用,让士子们知晓,他简雍也有真才实学。
带着强烈目的而来,简雍心理负担比旁人要大,因而,当发现题难的都做不来之时,简雍心里开始焦躁,他开始想,这要是,万一考的极其差劲,比别人差了一截,那岂不是大丢面子。
做题尤其做数学题尤其需要冷静,越焦躁就越做不出来,越做不出来就越是会焦躁,简雍越想把题做出来,越是没办法集中精神。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在简雍心底蔓延。
简雍不经意的一个抬头,想看边上旁人做的怎样了,一瞅见,左边的那家伙眉头紧皱着,手撑着脑袋,也不知他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墨水从笔尖掉下来滴了一摊他都没发现。
简雍再往右看,右边的人一样抓耳挠腮。
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简雍乐了,顿觉身心一轻,他直起腰,捋了捋袖子,晃晃脑袋,抖擞精神继续奋战题海。
经一整个下午,数算科目结束,几百士子,被参试士子,被打击的蔫巴无比。
而人群中如简雍一般睿智的人,当了解到大多数人都一样艰难时,反而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