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个不停了,上午时降下的暴雨,到下午时分,雨哗啦啦仍在下,雨水并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地面早成了汪洋水泽,狂暴的雨水拍落在积水上,朦胧的白色雾气直从地面上升腾而起,李孟羲穿的还算厚实,地上升腾起来的阵阵凉意让他感受到了丝丝寒凉,他不由紧裹了衣服。再去看士卒,发现乡兵们一个个冻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的,李孟羲顿时意识到,疏忽了,衣物忘记准备了。
之前巨鹿军为筹备粮草就已经花费了绝大多数精力,根本没功夫也没本钱再负责乡兵们衣物,现在突降大雨,衣物问题立刻暴露了出来。
李孟羲之前本以为,现在正是四五月份,天再冷能冷到哪里去,没想到,下雨天温度能低到这么低的穿三件衣服都能感觉凉嗖嗖的程度。
就在李孟羲担心乡兵们会不会因为衣物不足被冻出问题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骚动。
“驾!”李孟羲一踢马腹,座下颇通人性的老马不用指引自动抬起蹄子向前去了。
一群乡兵不知何故乱哄哄的围在路中,瞅见李孟羲来了,不约而同的向李孟羲投来求助的目光。
雨声哗啦啦不停。
“怎了?何故停留?”李孟羲问。
“有人倒路了。”乡兵回答。
一听如此,李孟羲立刻就要派人去把军医叫来,他刚准备呼叫传令兵,就看见,一个怀里抱着包袱腰间挂着葫芦军医打扮的医者匆匆冒雨跑了过来。
李孟羲这时想起,奥,自家军队已经有巡军医者来的。
军医不只是一个人来的,随着军医来的是一个小队,医疗队拉来有一辆车,车上拉着叠起的帐篷和一应医疗所需,在军医找到病人对病人紧急救治之时,医疗队的其他人把一顶小型帐篷从车上抬了下来眨眼把帐篷就地支好了,然后把一架带腿的折叠床一并抬了进去,只片刻之间,一个野战手术帐篷和手术床就准备好了。
之后,病人被担架抬进了帐篷,军医低着头钻进了帐篷,李孟羲也紧随着钻了进去。
帐篷外和帐篷内只一步之隔,却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帐篷之外,雨水瓢泼,满地泥泞,帐篷内,头顶有帐篷挡着,一滴雨也没有,不仅如此,进了帐篷李孟羲才发现,这帐篷是棚顶连着底面一起的,底面是桐油布做成的,桐油布直接铺在地上完全把泥巴隔开了,不用直接踩在湿泥上了,很舒爽,只是,因为没有硬物支撑的缘故,显得脚下软软的。
就在李孟羲观察帐篷的这会儿,军医对病人完成了初步诊断,把病人扶了起来。
“这是怎了?”李孟羲问军医。
“无大碍,冻的。”
“冻的?”李孟羲有些诧异,他转头向病人看去,他看到一旁病人年岁较长,看样子一把年纪了,此时这个年老乡兵嘴唇发白正瑟瑟发抖,看起来的确像是冻的。
李孟羲沉默了一下,他没想到,就下雨天的区区凉意竟然能把人冻昏过去。
既然不是疾病,只是寒冷之故,那就好解决了,巨鹿军有完备的对抗寒冷的手段。
御寒的第一个好方法是,热姜水。
李孟羲欲着人立刻去煮姜水,命令还未下达,他突然就意识到,现在没有现成的锅灶去用,得先找个地儿烧火,再支锅,然后才能煮姜水。
后勤体系有缺陷。以前是晚上扎营的时候煮一锅姜水好给士兵夜里御寒,本以为这个方法够用了,却没想到,诸如行军之时,诸如气温骤降的时候,等晚上再去煮姜水已经不够及时了,气温骤降的特殊情景之下,得在一个时辰乃至半个时辰把姜水煮好才够及时,要能迅速反应,就必须得有炉灶锅具时时常备者,而又要行军,还得常备炉灶,炉灶无法人力携带,所以只能车载。
军中有一辆车载陶窑,哪怕今日是雨天,那一个车载小窑仍在边走边烧着。有一辆车载陶窑使得军队无论何时随时可以快速的生产陶器,以以往的经验来看,车载的小窑很有必要。
依照车载陶窑的经验,再结合眼下突发之事,李孟羲觉得军中最少得再有一辆随军灶台,考虑到路途颠簸,车载灶台最好是有紧凑密封的锅体以在任何糟糕路况都能正常使用。
要制作这么一辆无论怎么颠簸都一点事都没有的灶台,首先得需要一个密封良好的锅炉,这样的锅炉,军中没有。
李孟羲挠了挠头,听着帐外嘈杂雨声,他觉得照现在这样的天气状况,如果还要继续行军,姜水少不了,为在行军时能源源不断的提供姜水,车载锅炉也少不了,所以,得临时赶制。
结合需求,需要的是一种灶台和锅结合在一起的炉子,并且要求有一定密封性,需要车辆灶台锅和密封一体。
锅炉一时没有,军医只能临时拿瓦罐煮了姜水拿给病人喝,那个冻的嘴唇发白的年迈乡兵在披着被子暖和了良久后,又喝了一大碗热腾腾的姜汤下去,脸色立刻红润了。
等恢复过来,年老乡兵感觉被一堆人围着一堆人忙前忙后的很是不好意思,他过意不去,慌忙就要走。
“不急。”李孟羲拦下,看到年老乡兵身上衣服很单薄,考虑到他年老体衰的,下着雨这么冷,出去再淋一下,估计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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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对军医道,“可把玄武战车腾一个出来,让他住里边。”
交代完,李孟羲匆匆去忙碌其他事去了。
老乡兵听的云里雾里,他既不知道玄武战车是个啥,也不知道住下是个啥意思,他几次想张口说回去算了,看别个正忙,几次没能开口。
军医们冒着雨把刚支好没多久的帐篷又给折叠了起来,把一应物件全部装车之后,军医招呼年老乡兵要带其去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