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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酒酒急的冒了一身汗,这澡算是白洗了,她趴在井边瞧,发现项链没有沉下去,而是浮在水面上,幸好幸好,项链是木头的,没那么沉,还有的补救。
楚酒酒连忙把桶挂在铁钩上,小心翼翼的摇下辘轳,快接近水面的时候,她几乎是摇一点就看一下,生怕被桶压到,项链就真的沉底了。
试了好几回,楚酒酒才找好角度,让项链跟水一起飘进桶里,成功以后,她飞快的摇动辘轳,把桶提出来的时候,楚酒酒觉得这比自己掉井里还折磨人。
用桶里的水把项链洗了洗,楚酒酒失而复得的捧着宝贝项链,擦了又擦,才放进口袋里,她有点洁癖,桶里的水泡过项链,肯定就不能喝了,也不能倒进缸里,干脆,她提着水桶,来到菜地旁,准备都浇给菜地。
木桶里的水没有满,可就是大半桶,对楚酒酒来说也是不可小觑的重量,她两手并用,都感觉坠的肩膀疼,歪歪扭扭的走向菜地,楚酒酒脚步都乱了,嘎吱一声,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楚酒酒连忙把木桶放地上。
……是颗青菜。
已经被楚酒酒踩扁了。
楚酒酒蹲下,跟这颗天降横祸的青菜默默对视。
算了,还是给浇一点水吧,是死是活,就看它自己了。
楚酒酒怀着愧疚的心情,用手掌捧起一点桶里的水,小心翼翼的撒到青菜根部,然后发现,她浇的水泼到青菜上面,流到被踩断的地方,就变成了淡绿色。
……都爆浆了,看来是活不成了。
活不成,自然就不用留着了,楚酒酒的魔爪刚伸出去,一个声音就在篱笆外响起,“楚酒酒,我爹找你!”
楚酒酒跟陈忠堂一起来到田里,大队长站在田埂上,看她来了,对她招招手,“正好,快过来。”
楚酒酒还是第一回来到这边,她新奇的看着正在割水稻的大家,大家也新奇的看着穿上新衣服的楚酒酒。
知青们赚的工分少,为了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大队长让他们跟孩子一起劳动,马文娟看见楚酒酒跑过来,立刻笑着回头,“这衣服真好看,楚绍,这是你们上回在镇上买的布吧?”
楚绍点点头,然后看向远处的楚酒酒,不知道大队长找她什么事。
李艳看见那身衣服就来气,这本来应该是她的衣服,她要是穿上,肯定比楚酒酒这个乳臭未干的干瘪身材好看!什么嘛,不伦不类的!
全场只有她觉得不伦不类,大家都觉得,楚酒酒穿上这身衣服,总算有点青竹村女孩的样子了,不错,很养眼。
楚酒酒小跑到大队长面前,仰头问:“伯伯,你叫我来干什么呀?”
“酒酒,现在你也是咱们青竹村的一份子了,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一定要好好完成。”
这是……要给她工分了?
在楚酒酒眼里,参加劳动,就等于赚工分,等于省买粮钱,等于为家里做贡献,楚酒酒当即高兴的答应下来,“没问题!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大家的期望!那我要做什么呢?”
楚酒酒从没干过农活,她细胳膊细腿,大队长自然不会让她下地,他指了指远处甩着尾巴的两头牛,“这不,最近大家太忙,净顾着自己的口粮,都顾不上给牛喂口粮
了,你们俩去打牛草,每人每天打三十斤,这样就够吃的了。”
你们俩?
楚酒酒疑惑的看向后面,这才发现,大队长身后还有一个人,韩生义站在那,也不知道待了多久。
楚酒酒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笑容瞬间消失,她偏过头,不情愿的看着脚边野草。大队长没发现,正转身跟韩生义说话:“打牛草一天就两个工分,不累,生义你帮帮忙,今年年底分肉,给你家留两根骨头,你爷爷不是腿脚不好吗?给他熬汤,补补身子。”
肉是不可能给的,每年分肉多少人盯着看,少一点猪血都能嚷嚷起来,也就是骨头和下水,不算在分肉的部分里,村民们想要的话,得自己出钱买,很多人觉得光秃秃的骨头没价值,不愿意掏这个冤枉钱,这才能让大队长做主,送给韩家。
韩生义给村里干活但没有工分,大队长就会想别的办法贴补他,比如去年,给了他家一根莲藕,年底队里分花生,也给了他家一斤。今年换成骨头,也算是加薪了。
其实就算大队长什么都不给,韩生义也会答应下来,毕竟他们在这个村子生活的好坏,都在大队长一念之间,他的吩咐,韩生义从不拒绝。
他笑了笑,一副特别老实的样子,“谢谢大队长,你放心,菜地那边我也会好好看着。”
大队长:“菜地的菜都熟了吧,没事,你去打草,晚上我带俩人把菜摘了,新种子公社还没发,回头我去催催,下了新种子,你再种。”
韩生义应了一声,“好。”
楚酒酒皱眉听着他俩的对话,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那块菜地一直都由韩生义负责,除了冬天最冷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种了熟、熟了种,虽说菜地不大,比整天下地轻松,可是,也不能就用两根骨头打发了啊。
明明是那么不公平,可周围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还在想,大队长太大方了。
楚酒酒垂着头,闷闷不乐,韩生义走到她面前,以为她是因为看到自己,才这么不高兴,他抿了抿唇,轻声道:
“走吧。”
说完,他率先往河边走,楚酒酒反应一秒,才积极性不高的跟上去。
大队长看俩孩子走了,撸起裤脚,又回到田里,他的二儿子陈忠堂也进来,他揪住一把水稻,一边割,一边问大队长,“爹,韩生义不是挺能干的吗,他一个人就能打六十斤,你咋不让他一个人打呢,他平时管菜地,也就收菜的时候能分两斤带回家吃。让他多打点草,年底分给他家的东西不就更多了吗?”
大队长:“你懂啥,人家生义有本事,到哪都饿不死,以为跟你似的,啥也不会干。”
陈忠堂:“……”他哪里不会干了,全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里,除了楚绍,就属他能干好吗?
大队长安排人干活,一向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在有限条件内把效率发挥到最大化,今天却只发挥了一半,陈忠堂撅着屁股,笃定道:“爹,你心里有鬼。”
大队长抬脚就踹,陈忠堂的屁股上立刻多了一个泥巴印。
“我心里有你!你是用嘴割稻子的吗?少废话,赶紧干活,不然扣你工分。”
陈忠堂撇撇嘴,到底还是不说话了,大队长也许治不了陈三柱,但治治他这个亲生儿子是没问题的。
儿子听话闭嘴,大队长心里却还是不痛快,哪有儿子这么说老子的,再说了,他心里能有啥鬼,他不就是看俩孩子闹了好几天别扭,想帮衬一把嘛!
……
楚酒酒不知道大队长的用心良苦,还在心里说他黑。
拿着村里发的镰刀,楚酒酒跟着韩生义来到河边,牛草长在湿润的地方,路边随处可见,不过还是河边最多。
韩生义指了指前面,“这种就是了,从根割下来,然后放到一起。”
楚酒酒沉默的看他演示,看完了,她就扭头跑到远远的另一边,韩生义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能上手,这才弯下腰,开始打牛草。
他速度快,那熟练的样子,一看就是之前干过这种活。楚酒酒就生疏多了,割好几次,才能把牛草割断,断口参差不齐,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有这么一部分还是生生揪断的。
果不其
然,没一会儿,楚酒酒就累得不行了。
她要收回前言,干活太累,她可能要辜负大家的期望了。
身上出了一层汗,新衣服黏糊糊的粘在身上,楚酒酒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河边水汽大,本来应该能凉快点,可高温加潮湿,直接变成了蒸桑拿一般的效果。天热了,人就容易心浮气躁,尤其在直起腰以后,看到韩生义那边堆起了小山一般的牛草,而自己这边还只有薄薄的一层,她瞬间就怒了。
女人不能说不行。
她绝不能被比下去!
楚酒酒的斗志被激发,她拽住牛草的根部,镰刀又快又狠的往下一割。
“啊!”
她之前还不明白,为什么韩生义都是拽着牛草的中部,而不是根部,现在拇指上哗哗往外流的血,替她身体力行的解释了这个答案。
楚酒酒扔下镰刀,痛的不停吸气,她捂着不停流血的手,一脸的欲哭无泪。
自从来了这个村子,她是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这是穿越的副作用,还是她确实太倒霉了?
楚酒酒疼的掉泪,却还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年代又没有创可贴,她抽着鼻子,这时候,一个身影飞奔过来,他看了一眼楚酒酒的伤口,立刻蹲下寻找车前草,很快找到一株,他用力揉烂了,然后夺过楚酒酒受伤的那只手,替她把车前草敷了上去。
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斥责,以及一点难以察觉的忧怕。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镰刀锋利,如果再深一点,你手指都……”
话还没说完,温软的小手被主人用力抽回,车前草下还有血液在缓慢流出。滴到地上,就染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楚酒酒本就委屈,听他说自己,就更委屈了,她倒不是介意韩生义斥责自己,而是介意韩生义在说了那种话以后,居然还敢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
她捂着还在抽疼的手,又气又说不出话来,干脆转身,连镰刀都不要了,径直往自己家跑去。
韩生义只追了一步,然后,就停在了原地,垂眸看着那片染了血的野草,韩生义默不作声的弯下腰,捡起了楚酒酒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