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所长跟着楚酒酒来到楚家的四合院,进去以后,他就惊呆了。
这也太大了。
他们研究所目前总共还不到十个人,根本用不到这么大的办公室啊。
大是其次,其实马所长最介意的,不是面积的大小,而是这面积投射出来的租金高低。
这么大的房子,租金绝对少不了,而他们能申请的经费,又实在有限。
马所长感觉,他是白来一趟了。
因着马所长之前答应过的事情,楚酒酒卯足了劲介绍这座四合院,每个优点她都不放过,一定要让马所长知道。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还有房屋销售的天赋,马所长听着听着就心动了,但摸摸自己的钱包,他那一点点心动,瞬间变成了心如止水。
……
汪爷爷看出来了马所长的捉襟见肘,他没吭声,毕竟楚酒酒现在太热情了,要是当场跟她说清楚,感觉怪不忍心的。
他只能迂回的跟楚酒酒说:“租房子是大事,酒酒啊,你也别说这么多了,还是让马所长自己想想,等他有答复了,再来告诉你。”
楚酒酒想了想,对汪春生点点头,“您说的对,您在这陪马所长再逛一会儿,我去您家给我爸爸打个电话。我说再多都没什么用,还是让他亲自过来跟马所长商量比较好。”
说到这,楚酒酒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汪爷爷伸着手,想要把她叫住,结果只触摸到了楚酒酒跑起来以后溅起的一溜烟尘。
汪爷爷:“……”
这孩子,太说风就是雨了。
韩生义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了能去文物档案馆,她肯定不会轻易把马所长放走,沉默一秒,他抬起头,对两位长辈笑了笑,“咱们去西屋转转吧。”
……
韩生义在那边拖延时间,楚酒酒飞快的跑回汪家,她跪在汪家茶几旁边,熟稔的把黑色座机搬出来,然后按动上面的数字。
汪爷爷家的座机是
别人主动给他们家安上的,就为了让汪爷爷有急事的时候,能快点联络到外界。他家的座机很先进,应该是全中国最高级的一批电话。楚酒酒每次看到都觉得挺怀念的,因为电视剧里常出现的座机,都长这个模样。
楚酒酒快速按下几个号码,她盘腿坐在地上,耐心的等着,没一会儿,对面接了起来。
“喂,您是哪位?”
楚酒酒绕着电话线,欢快的回答:“是我呀,李叔,你知道我爸他现在在哪吗?”
警卫员小李愣了一下,然后告诉她:“政委已经回家了,你没在家里看见他?”
这年头打电话是没有来电显示的,在真正的说话前,谁也不知道对面是谁,楚酒酒哦了一声,快速说道:“我以为他还没回来,我在汪爷爷这里,用的是他们家的电话,知道啦,谢谢你李叔,我现在就给家里打一个。”
挂断以后,她又拨通了自己家的号码。楚家房子买了没多久,电话就装上了,韩家也有一个,只是在家的时候他们都不怎么用,一般电话铃声要是响了,要么是找楚立强,要么是找温秀薇,楚绍和楚酒酒,基本没有接电话的机会。
因此,电话响了以后,楚绍明明离得更近,但是他没有接,而是坐在小阳台的温秀薇赶紧跑过来,接起了电话。
听楚酒酒说完以后,温秀薇仍然是一头雾水,她茫然了一会儿,然后把电话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楚立强,“楚叔叔,酒酒打来的电话,她说,她给你找到客人了。”
正看新闻的楚立强:“……?”
租客确实是客人的一种,但用客人二字,语句的含义就大不一样了,听起来总是奇奇怪怪的。
电话里的楚酒酒听起来很急,楚立强其实没想那么快就找到租客,凡事欲速则不达嘛。
可他很少听到楚酒酒有这样的语气,于是,挂断电话以后,他旋上了那台黑白电视机的开关。
“走吧,你俩也跟我一块去四合院看看。”
楚
家暂时没有电视机的票,这台黑白电视机,还是韩家找人修好以后送给他们的,自从有了电视机,不管韩家还是楚家,用电量都在直线上升,楚立强怀疑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这三人连觉都不睡,全都蹲在客厅看电视。
他多虑了,一到晚上十点,电视台就不播节目了,即使开着电视机也看不到画面。
……
到了四合院,见到马所长,楚立强跟对方打了招呼。三言两语,他就看出了马所长的难处,本来他也觉得这买卖做不成,但楚酒酒一直殷切的看着他们,看的楚立强满头问号。
心念一动,他带着马所长走到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借聊天的时候,他问了问马所长和楚酒酒相识的经过,听到他说以后想带楚酒酒去文物档案馆,楚立强这才明白。
小丫头并不是真的想给家里创收,她只是怕自己的免费门票跑了。
轻笑一声,楚立强在心里摇了摇头,他开始认真的跟马所长讨论租房的事情,怕马所长拒绝,他还说,可以只租一部分,比如东厢房,那里冬暖夏凉,在第二进,远离闹市,位置又不算太深,东厢房连上角屋、厨房、杂物所,一共就六个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听他说不用整租,马所长看了他一眼,然后谨慎的问他,具体需要多少钱呢?
楚立强微微一笑,一手比了一个二,另一手比了一个五。
七间房子加一起面积将近一百五十平,不论何时,首都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三四十平米的小屋子,如今的租金都是五六块一个月,五六块其实都是低的,多少人争着抢着要租,而三四十平米的小屋子,已经足够一家六七口住进去了。楚立强要一个月二十五,真的不算贵。
然而,马所长还是叹了口气,“不瞒您说,现在研究所的情况,实在是不景气,您要一个月二十五,我应该拿不出来,您看看,还能不能再商量商量,这个……二十,行不行?”
作为一个文人,马所长还
是头一回跟别人讨价还价,他满脸通红,觉得十分羞愧,可博物馆那两间小破屋子真的太小了,连他们带来的资料都放不下,七八个人天天挤在一起,脑袋都发蒙。
马所长为了同事准备豁出老脸去,然后望着楚立强惊讶的面孔,他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然后,他就听楚立强说:“您说什么呢,哪有一个月二十五,我这房子年头这么长了,一个月租金二十五,这不是宰客吗?”
马所长一愣,他抬起头,“那你这手势是……”
楚立强笑:“我是说,一年的租金二十五,咱们三年起租,行不行?如果您中途有变动,随时都能离开。”
家里的老婆经常说她认识的卖菜大姐有多实惠,每次她去买,都送她一点额外的菜,但马所长觉得,楚立强才是这天上地下第一的实惠人。
他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楚政委,你可是帮了我们研究所的大忙,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样,我请您、还有您全家吃饭!”
楚立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他笑了笑,“请吃饭就不必了,您的条件也不富裕,我哪能让您破费呢,不过,要是您能帮我点别的忙,那就更好了。”
马所长:“……”
真是亲父女,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原本马所长答应带楚酒酒进文物档案馆,那就是带一次,让她知道文物档案馆里面长什么样就行了,可楚立强一来,借着降租金的机会,让马所长欠了他这么大的一个人情,然后,带一次,就变成了带无数次。
只要楚酒酒想去,马所长就不能拒绝,毕竟他们研究所还在楚家的地盘上呢。
午饭是马所长请两个孩子,晚饭,就是楚立强请大家,吃饭的时候,他顺便就把合同拟好了,等明天去马所长的办公室,手写两份出来,然后,马所长他们就能搬家了。
楚立强准备等周日再做这些事,但马所长特别急,夏天马上就到,到时候高温难忍,同事们的进度肯定又要落后,
也顾不上麻烦不麻烦了,吃过饭,马所长直接把楚立强请到了博物馆去。楚酒酒自从知道这事定下来,她就不跟着忙活了,目送楚立强和马所长一起离开,楚酒酒站在国营饭店的门口,问身边的几个人。
“那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