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酒震撼的看着楚绍。
楚绍:“……你那是什么眼神?”
楚酒酒感动的抹眼泪,“是欣慰的眼神,阿绍,你终于不抠门了耶。”
楚绍:“……”
“好好说话!”
时不时的,楚酒酒就会模仿一些地方的方言,以前她喜欢模仿东北话、首都话、还有温秀薇的浙江方言,以及她出生地的粤语,哪一种,都比她现在学的这种正常多了。
楚绍一听她用这种语气说话,就后背发麻,他还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被雷到的感觉。
搞怪是真搞怪,感动也是真感动,楚绍存钱都存了八年,将近九年了,这些年里,他不买大件,不乱花钱,只在日常的吃食上开销,每回开销完,还得想办法再找补一点回来,要么帮人干活,要么做点卖的出去的东西。到了首都,开始上学了,楚绍就没再这么做过,不过他们也和楚立强胜利会师了,楚绍不需要再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掏钱。
再后来,毕业了,楚绍得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平时在军营里,内部基地包吃包住,他没有花钱的机会,那些津贴也是分毫不动的存了下来。
虽然楚绍特别能存钱,但他也不是真的一毛不拔,偶尔给楚酒酒买个零食,没事请温秀薇出去下个馆子,这些钱,他还是会掏的。
但像现在这样一下子大手笔的掏出几千块来,属实是他生命中的第一次。
楚酒酒不止一次的怀疑过,那六千多块钱,零头不算,剩下的大部分,楚绍可能是打算带进棺材里去。
楚绍要给她买电视机,楚酒酒也不跟他客气,连推据的话都没有,她就开始思考买哪个牌子的比较好,其实也没什么可选的,就两个牌子,都是国产,都质量过硬,根本没什么区别可言。
菜一口没动,楚绍看她兴奋的过了头,不禁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差不多得了,买个电视机而已,看你高兴的,赶紧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别说催她吃饭,现在就算楚绍训她一顿,她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对待金主爸爸,就是要像春天般温暖。
“好嘞!”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楚酒酒开始给自己夹菜。
楚绍:“……”
默默看着楚酒酒欢快吃菜的模样,楚绍摇了摇头:“只长年龄不长心眼。”
楚酒酒疑惑的问他:“什么意思?”
楚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意思就是说你幼稚。”
楚酒酒:“……”
她不服气的反驳:“我怎么不长心眼了,你找找看,这周围谁的心眼比我多,把她拉出来,咱们一起溜溜。”
楚绍一脸复杂的看着她,“你都把你自己比作驴了,这叫有心眼?”
楚酒酒一时卡壳,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是说了一句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话,沉默片刻,楚酒酒低下头去,扒拉碗里面的面条:“没心眼就没心眼嘛,心眼多了是好事啊,跟蜂窝煤一样,到处漏风。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没心没肺,活着不累。”
“你倒是想得挺开。”
楚酒酒嗯了一声,大言不惭的点头道:“是啊,我想的特别开,我吃喝不愁,生活按部就班,祖孙三辈都好好的,家里没有任何烦心事。除了宝珠,周围没人比我的先天条件更好了,那我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些先天条件,无忧无虑的活着,想太多,心里装的事也就特别多,什么都不想,既轻松,还长寿。”
楚绍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她,又像是无意义的笑了一声。
确实是不一样了。
小时候那种内忧外患、时时刻刻要提防别人的生活,已经离他们两个很远很远了,楚酒酒记性好,可她不是悲观的人,不会没事就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事情一过去,楚酒酒就会下意识的把那些事情都封存起来,除非特殊情况,不然轻易不会再回想。
不回想,就不会受到二次伤害,同样的,也就不会影响到她的未来。
阴影二字,似乎和楚酒酒的人生没有任何关系。
她总觉得她是个特别幸运的人,其实,她的人生也充斥了很多悲痛,父母去世,孤儿般的生活,和楚绍在一个破旧漏风的屋子里艰难度日,担忧家人,担忧自己,这些一般孩子一辈子都碰不上的事情,被她碰了一个遍。然而,她依然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有人说这是没心没肺,有人说这是活的通透。
楚绍也没深入的思考过,他就是觉得,楚酒酒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傻一点就傻一点吧,再傻一些也没关系,反正还有他在后面撑着。
把楚酒酒爱吃的菜往她面前推了推,楚绍感慨的说了一句:“有些心眼,你不长就算了,但有一些,我求求你,还是尽快长起来吧。”
楚酒酒皱起眉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有话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楚绍把放学的那件事重新提起来,“那个男的找你,你知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
楚酒酒一脸自然的回答:“知道啊。”
“那他想找你干什么?”
楚酒酒更加自然的回答:“请我吃米花糖啊!”
楚绍:“……”
楚酒酒还在抨击那个男同学,“拜托,我跟他在班里都没说过话,以前他看见我,扭头就走,突然给我写纸条,说要请我吃米花糖,别说我本来就不爱吃拿东西,就算我爱吃,他这么突兀,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求我。”
楚绍本来听的很麻木,听到最后一句,他眼睛噌的亮了起来。
可以啊,还不算无药可救,最起码猜出一些门道了。
楚绍赶紧问:“那你觉得他是想求你什么?”
楚酒酒哼了一声,十分笃定的说:“肯定是想让我帮他作弊,那个男生是我们班倒数十名,他这个成绩很危险,基本上是拿不到毕业证的,很可能要留级,我成绩好啊,所以他就找到我了。”
说到这,楚酒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脸正气的说道:“我可是红旗下长大的五好学生,团徽就在我胸口挂着呢!我怎么可能做帮人作弊的事情!”
楚绍:“…………”
楚绍沉默的看着她,而楚酒酒慷慨陈词的说完,她对楚绍笑了笑,“怎么样,我没给咱们家丢脸吧。”
楚绍平静的看着她,“我想抽你。”
楚酒酒:“……”
她一脸不可置信,仿佛楚绍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即将要对她这个根正苗红的小团员下毒手了,她这眼神看的楚绍胸口一痛,被气的。
……
敲敲桌子,楚绍恨铁不成钢,本来他不想说的,可是楚酒酒这个脑瓜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真是服了你,人家请你吃米花糖,就是要找你作弊?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送人礼物就是想贿赂对方啊,你好歹也十六岁了,你就不能往那方面想想,就是三宝,现在也懂这些事了,你怎么还是不懂呢!”
楚酒酒被他说的一脸怔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逐渐咂摸过味儿来,“你是说,他送我糖,是想跟我搞对象?”
楚绍:“……”
倒也不必说的如此直白。
有些尴尬的往旁边看了看,发现别人都在认真吃饭,没人关注他们这张小桌子,楚绍沉默片刻,嗯了一声,“现在懂了,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楚绍十分无奈。
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想让楚酒酒永远保持九岁的模样,一辈子不长大,永远都是天真可爱的样子,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人必然会长大,那么有些事情,也必然要懂得,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吃亏了。